中国日报网站特约评论员文章:2004年6月11日,美国政府在时隔31年后再次为一位故去的美国前总统举行隆重的国葬。上一次是1973年,为林登·约翰逊总统;而这一次是为5日过世的第40届总统罗纳德·里根。里根在1981-1989年担任两届总统期间,美国公众对他的褒贬不一。但在他逝世后的今天,美国人却纷纷认为,在二战结束以来的10位总统中,他是最出色的。
*** 国葬体现美英特殊关系
6月11日里根的葬礼让人联想到了一个时代。那些活跃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世界舞台上的著名政治人物、里根当年的对手和盟友,例如前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前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前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前加拿大总理马尔蒂尼都来到华盛顿送别这位冷战末期一度叱吒风云的美国首脑。当年精明强干、有“铁娘子”之称的撒切尔夫人也已经到了人生的黄昏时期。1982年撒切尔夫人发动“马岛战争”时,历来视拉丁美洲为自己“后院”、他人不得染指的里根政府宣布保持中立,从而在政治上最大程度地孤立了当时阿根廷的加尔铁里政府。马岛一战,让撒切尔夫人与里根的友谊从此根深叶茂。
6月11日的葬礼上,撒切尔夫人也受到了特殊的待遇,成为首位在葬礼上致辞的外国领袖。由于当天医生认为撒切尔夫人的身体状况不适于单独致辞,因此播放了她已经录制好的悼词。在悼词中,撒切尔夫人称没有人能比里根总统更能代表美国人和美国精神。据说,里根生前就要求撒切尔夫人在他日后的葬礼上致悼词,撒切尔夫人此举是为了忠实地履行当年对朋友的承诺。然而,里根与撒切尔夫人的友情只是美英特殊关系中的一个章节,只有美英特殊关系才能真正造就两国领导人之间的这种友谊。
历史更多记住的,是当年里根总统与撒切尔夫人一起整垮前苏联、赢得冷战终结而结成的友谊。11日的《华盛顿邮报》评论说,里根和撒切尔夫人的政治理念极为相似,信奉共同的政治哲学。两人的执政时间也几乎一致。撒切尔夫人是从1979-1990年担任英国首相,里根是从1981-1989年任美国总统。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今后历史要记住布什和布莱尔的,恐怕除了“难兄难弟”就没有太多的内容。无论是从个人政治哲学还是政党背景角度讲,布什和布莱尔似乎都找不出太多的共同语言。所以,我们只能认为,里根和撒切尔夫人是因为理念相同而巩固了美英特殊关系,而布什和布莱尔则更多是因为维系和巩固美英特殊关系而发展出了特殊友谊。从这点来看,美英关系的发展倒是也遵循了“多样化”的模式。
*** 牙关紧闭的戈尔巴乔夫
在里根的葬礼上,戈尔巴乔夫是另外一个最多被提起的名字。各位政要在追溯里根的政绩时,认为他最重要的成就是带领美国和世界结束了冷战。而在里根的这一功绩中,戈尔巴乔夫可以说注定不遑相让的人物。这位前苏共总书记也是在各位政要提及里根往事时谈得最多的外国人。撒切尔夫人更是将戈尔巴乔夫称为冷战时期出现在“黑暗的历史隧道中”的人物。然而,戈尔巴乔夫也是里根葬礼上最尴尬的人物。
戈尔巴乔夫究竟是里根的对手还是朋友?美国人、戈尔巴乔夫本人都表示,他们最后成为了朋友。然而,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所领导和代表的国家,在西方眼中是“邪恶的共产主义帝国”,是被战胜的对象。里根和戈尔巴乔夫通过他们当时一系列的首脑会晤,带来了美苏关系的缓和,签署了撤除欧洲中程导弹协议,开始了苏联东欧的巨变里程。如果说戈尔巴乔夫是里根的朋友,在里根执政时期他们明明还是水火不相容的对手;如果说他们是对手,历史性的讽刺恰恰又是,他们俩携手“埋葬”了苏联和东欧的共产主义。
戈尔巴乔夫的历史命运注定了他必然永远是一个尴尬的历史人物。当他出席里根葬礼时,这种尴尬实在是还在悲剧性地延续。美国政府给了他很高的礼遇,他与撒切尔夫人以及里根的遗孀都享有入住白宫对面国宾馆的待遇。但这位成就了里根总统一世英明的人在6月11日的葬礼上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连代表历史的那一刻曾让美国人最为恐惧的国家力量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在包括布什总统在内的西方人纷纷赞美里根如何坚毅、睿智地带领“自由世界”战胜苏联共产主义,在以福山为代表的美国人在《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一书中傲慢地宣扬西方彻底赢得了对东方的冷战时,戈尔巴乔夫面对今日俄罗斯的衰落、面对今天的美国在放眼世界没有对手时独自享受霸权的荣耀与骄横的时候,戈尔巴乔夫面对里根的灵柩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转播葬礼的美国国家公共电视台数次切入戈尔巴乔夫的近镜头。整个葬礼上,戈尔巴乔夫表情严峻,常常牙关紧咬。他的昔日对手和朋友带着莫大的荣耀西去了,等戈尔巴乔夫有朝一日也驾鹤西去时,他究竟能享有什么样的荣耀呢?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作为一名“失败者”,他的历史的地位在里根的葬礼上已经书写得很生动了。那就是当西方人骄傲地宣布他们赢得了冷战时,他们不会忘了还有一个“陪衬者”——戈尔巴乔夫。
*** 共和党掀起的“里根攻势”还在继续
里根走了,他似乎走得很是时候。作为共和党的总统,领导了两届共和党政府而至今让美国人民深切怀念,这对正在为竞选连任而苦苦挣扎的布什总统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选战机遇。共和党正在利用悼念里根的机会掀起新的竞选攻势。里根逝世之后,他成为了共和党总统大选的最佳助选员,这恐怕是里根在世时永远都没有想到的。
里根的国葬估计至少花费美国联邦政府4.3亿美元。然而,国葬对布什政府的回报也非常可观,各种悼念活动正在让美国公众想起共和党政府的种种好处。里根1992年初为力挺老布什竞选连任而发表的演讲在美国全国公共政策电视台一播再播。这也是当年里根最后一次大型的公开演讲。演讲时的里根已经80岁了,虽然憔悴了一些,但气质坚毅、思维犀利,一个小时的演讲几乎不看一眼讲稿。许多美国人泪水涟涟地一遍一遍看着荧屏上的里根,一遍一遍地听着他的讲话:“共和党政府最能坚持和捍卫美国人民的价值和理想”。这样变相的竞选活动连最激进的民主党人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里几乎都无话可说。
布什在里根葬礼的悼词中说,里根走了,“一个美国故事结束了”。然而,布什能否像他的共和党前辈里根那样连任总统,书写一个新的“美国故事”,目前下结论还为时太早。(中国日报网站评论员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朱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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