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弹爆炸前一天,正赶上我值班,周总理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当时桌上放着一篇他刚刚审阅完的稿件。周总理对我说:“赵炜,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新闻,你把稿子送到新华社朱穆之社长那里,要亲手交到他手里,等到他看完再直接送到外交部。”
“明白了。”我拿起稿件用信封装好。这时,周总理又嘱咐了一句:“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没见报前可不准向外吐露一个字呀。”“请总理放心,我走啦。”我郑重地表态。周总理点点头:“好,你去吧。”
从中南海到新华社不远,朱穆之社长从我手中接过稿子看的时候,我一直坐在他身边,两眼盯着他逐字逐句地仔细看;终于,等他看完了,我又把稿子收起来,驱车直接送到了外交部。
从外交部回来,我马上就向周总理汇报:稿子已经送到外交部了。周总理说:“等明天的新闻吧。”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跑去取报纸,太好了,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报纸上头版头条登出了这条令世界为之一振的消息,西花厅里人们的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在总理值班室,我还亲历了另一件大事,就是当年轰动一时的中国人民银行被骗20万巨款的事件。
记得那是1960年春天快下班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中国人民银行打来的,说前几天有一个人拿着盖有“总理办公室收”文章的批件从中行提走了20万元人民币现金,他们要核实一下。
“总理办公室?提现金?”凭我多年在周总理身边工作的了解,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当时脱口就回答:“总理办公室最近没收到过这类文件,请你们马上把那份批件送来。”对方一听就着急了,忙说:“可他确实有周总理的亲笔签条,用的也是总理办公室的信笺呀。”我一听,更离谱了,这么多年,周总理从来就没曾给什么人写过条子让到中行去取现金,这事肯定有问题,没准是遇上骗子了。
“钱给了吗?”我着急地问。一听对方说钱已出库,我连忙说:“坏了,你们等我汇报后再回电话。”
放下电话,我马上向办公室主任汇报这件事,然后又汇报到周总理那里。果然,不出所料,周总理从来没写过什么批条,也根本不知道提现金的事———因为按照常规程序,周总理从不给某人直接批条到银行,他一般都是先批给当时的财政部长李先念。“请公安部马上追查,绝不能让国家财产受到一点损失。”周总理下了指示。我回到值班室后又给中行打电话,明确告诉他们总理办公室不知道这件事,请他们把那件“总理批示”尽快送到公安部去检验查对。因为事关重大,我能感觉得到,对方接电话时紧张得语调都有点打颤。
庆幸的是,这个案子没几天就破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作案人原来是外贸部的一个职员,曾经见到过周总理的亲笔批示和签名,他在外面刻了一个总理办公室的假章,又仿照周总理笔迹签字后去作案,中行的人一时没认出来,居然让他得逞了。那人取钱以后将钱装在两个大麻袋里放在自行车上驮走了。捉他归案那天,公安人员从他的床底下搜出了那20万元现金。
这件事过去好久,有一次我去总理办公室送文件,周总理还对我说:“在我这里工作就要警惕性高一点,否则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我们无法向人民交待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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