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孩子们的玩具从壁橱里滚出来的时候，查伦·多西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甚至连弯腰把它们拾起来的兴趣都没有。

　　“别多事了，反正过几天也要把它们扔了，”查伦在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对正打算从地上把玩具拣起来的丈夫罗伯特·多西很有几分多此一举的不耐烦。

　　19日就查伦枪杀两女案接受美联社记者鲁克梅尼·卡利马基独家专访时，罗伯特回忆了事发之前几天，平常疼爱子女、而且做事情很细致的妻子的一些反常表现。

　　最终，这些不祥征兆衍变成为罹患精神分裂症长达25年的母亲亲手开枪杀死自己两个亲生女儿的骇人一幕。

　　枪杀两女

　　多西夫妇家住美国温哥华市，妻子查伦38岁，丈夫罗伯特45岁。6月12日清晨，查伦让两个女儿，2岁的布里特妮和4岁的杰西卡坐进自家白色的丰田花冠中。之后，她把汽车开到离家130公里处一个废弃的采石场。把两个孩子抱出汽车后，查伦把一条毯子铺在地上，然后和孩子们一起坐在毯子上，开始吃零食。孩子们吃饱后，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这时，查伦掏出丈夫的口径点22手枪，起身，然后向两个孩子开火。

　　当天晚上，查伦开车返回温哥华市。但她没有直接回家。她用一台公用电话向警方投案自首。警方赶到后，查伦把他们领到了早上去过的那个采石场。在那里，查伦的两个女儿躺在血泊之中，早已气绝身亡。

　　目前，警方已经以两项一级谋杀罪名，对查伦提起诉讼。法庭将在7月15日开庭审理此案。如果罪名成立，查伦可能被判处死刑。

　　正是为了能让妻子躲过生死劫难，罗伯特不得不向公众揭开了他和妻子隐藏了20多年的隐痛：查伦是一位精神分裂症患者。过去25年来，她一直在病症折磨下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我想向公众说明的是，我的妻子是一位非常尽职的母亲，”罗伯特坐在家中堆满了玩具的儿童室中，向卡利马基回忆了妻子对孩子的种种关爱，“可惜，精神分裂症却让她做出了完全违背她天性的事情。”

　　25年精神病史

　　罗伯特说他是在10年前通过一则交友启事结识查伦。启事中，查伦说自己“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喜欢远足”。

　　罗伯特联络查伦不久，两人开始约会。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内容，就是徒步前往一处荒僻的旷野远足。那里不仅是查伦枪杀两个女儿的地点，也是当年她向罗伯特讲述她的秘密的地方。原来，从13岁起，查伦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曾经多次自杀未遂。

　　尽管如此，罗伯特还是在1996年娶了查伦。令他欣慰的是，婚后查伦病情好转了很多。1997年，她甚至作为一位通过药物治疗控制住了病情的典型个例，接受了温哥华当地报纸《哥伦比亚报》的采访。

　　然而，就在报道登出后不久，查伦就在丈夫鼓励下，停止服用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这样做主要是因为那些药的副作用太大，会导致肝脏损伤，对视力也有不良影响，”罗伯特这样解释当时决定停药的原因。

　　停药后，查伦开始采用一种通常用来治疗抑郁的草药疗法。

　　顽疾重发

　　日后的科学研究表明，这种草药将会加重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狂躁程度。可惜最初多西夫妇对此并不知情。

　　罗伯特说，光是去年一年时间内，查伦至少6次扬言要自杀。面对近年来性情大变的妻子，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好在闹过之后她总是会安静一段日子。”

　　邻居们也注意到了查伦有点不对劲。她似乎变得对噪音和杂乱无章特别敏感，动辄因为这些事情勃然大怒。而实际上这种反应正是她1997年接受《哥伦比亚报》采访时描述过的精神分裂症的症状之一。

　　“每件事都必须做对做好，否则她就会大发脾气，”和多西夫妇家比邻而居的马库斯·凯茨对查伦的怪异表现记忆深刻。去年，查伦曾因为她们家修篱笆时声音太大和她吵了一架。

　　查伦不仅对邻居如此，对自己的家人更是苛刻。罗伯特说一次她曾经对家里人大叫大嚷说，如果有一天她把孩子杀了或是跳河自尽了，错都在罗伯特身上。

　　在罗伯特看来，近来家里经济入不敷出，可能更加剧了妻子的焦躁情绪。他说，在去年申请破产保护后，查伦上周在《哥伦比亚报》上登了一则卖房子的广告，连带抛售的，还有孩子们的玩具。虽然，孩子们一再央求妈妈不要把她们的玩具卖掉。

　　“我还爱着她”

　　实际上，在案发之前几天，罗伯特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祥之兆。

　　以6月11日晚为例。当时，罗伯特在儿童室中给两个女儿讲小熊维尼的故事。查伦当时也在场。她坐在摇椅上，把布里特妮放在膝盖上轻轻摇晃着。这时的她完全是平日贤妻良母的模样。

　　但是，在故事讲完后，查伦却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和丈夫一同进寝室休息。她独自进了寝室，并且锁上了房门。罗伯特见状只好到另一间房中休息。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罗伯特在儿童室中看到昨晚他们一家玩过的拼图玩具散落一地，妻子并没有像平日那样把它们收好。

　　出门之前，罗伯特记得和两个女儿拥抱告别。但当他和妻子说了“再见”之后，她除了“嗯”了一声，再无任何回应。现在回想起来，罗伯特觉得那一声“嗯”充满了阴阳怪气的嘲讽。

　　整个下午，罗伯特一直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工作。后来警察给他打了电话，说他妻子现在在警察局。当得知孩子们并没有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因为，妻子以前和孩子们总是寸步不离。

　　“一切的一切，都是精神分裂症种下的祸患。它扭曲了她的天性，”罗伯特因此请求法庭对查伦从轻判处。

　　在采访接近尾声时，罗伯特再次表示：“我原谅查伦。因为我理解她。我依然还爱着她。尽管我知道很多人不能理解我的这种做法。”

　　鉴于查伦本人和其夫罗伯特均称她枪杀两女是因精神错乱所致，司法机构已经决定在近日内请专家对查伦的精神状况进行鉴定。如果证实查伦确实患有精神分裂症，法庭可能会依照之前案例，对案犯从轻判决。

　　统计数字显示，每年美国都要发生100起类似的精神失常的母亲杀害子女的案例。近年来最为轰动的一起案例，是休斯敦女子安德烈亚·耶茨（AndreaYates）因患产后忧郁症，把5个子女在浴缸中淹死一案。

　　考虑到耶茨是在心理失常情况下犯案，法庭没有按照相关法律条款对她处以死刑，而是对她从轻处决，判处她终身监禁。（岳玉苓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