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十年之后，科本作为现代音乐巨人的地位仍然没有人能够动摇。这个瘦弱、烦躁、病态、痛苦的人，是过去50年以来，唯一同时从NME（其核心读者群在“涅槃”如日中天时还在穿开裆裤）和MOJO（其核心读者群只对甲壳虫、滚石等老的经典摇滚乐队感兴趣）这样有名的音乐杂志得到纪念专刊的摇滚乐人士。科本超越了时代和音乐风格，他的影响已经渗入整个摇滚乐的发展中。

　　许多新一代的音乐家都把科本当做带他们进入摇滚乐大门的人，老一辈的摇滚乐迷听了这话也许会不以为然，因为15年前，“性手枪”和“冲撞”这样伟大的朋克乐队也曾为他们的后继者树立过这样的榜样。而朋克革命在那之后已经被穿着讲究的新浪漫派和长发金属党所淹没。当“涅槃”在80年代末登上摇滚乐舞台时，那时摇滚乐面临的境况和1975年朋克音乐革命前一模一样，充斥着华而不实、陈词滥调的歌曲。当那些被朋克乐所杀死的主流音乐再次复活之后，现在该轮到“涅槃”来讨伐他们了。“即使听不懂英语的人也能理解”

　　科本留给后世的影响和所有朋克乐队都不一样。是什么使他成为了一个偶像呢？

　　最简单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他死了。对一个人的名声来说，没有什么比处于事业巅峰时就急流勇退更好了（看看鲍勃·迪伦的反例）。科本从来也没有机会解散乐队，发行一些可疑的个人专辑，或者和柯特尼·洛芙搞个什么夫妻二重唱，或者在年老后经济拮据时为了钱而搞个乐队重组巡演。他仅仅留下了一张出色的处女作《漂白》，两张无可置疑的经典唱片《没关系》和《回到子宫》，一张现场录音唱片，和一张难忘的不插电现场专辑，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涅槃”前鼓手戴夫·格罗尔曾说科本的早逝为人们留下了无数问号，而这些问号将永远存在下去。戴夫·格罗尔也许是指：如果科本没有死，他以后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呢？除此之外，另外的原因也使科本始终占据着人们的内心，那就是他的死因。在互联网上，揣测与解释科本之死的网站便有数百之多。说法各异，比如为什么他自杀用的枪上没有自己的指纹？为什么他的遗书写的不像遗书，而像一份退出音乐工业的声明？为什么笔迹不像是他自己的？甚至有人认为是柯特尼·洛芙谋杀了科本，因为他想和她离婚……

　　这些杂谈和流言姑且留给人们去评说吧。但最重要的不是别的，而是他音乐中的力量，才是人们在十年后仍旧怀念他的原因。似乎“涅槃”的成功遵循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模式：把甲壳虫式的动听旋律与朋克的力量结合起来，但是只有科本一个人做到了这一点。在《漂白》中显露的音乐特色在《没关系》中达到了完美，而《回到子宫》则更进一步，科本找到了直接宣泄抒发情感的方式，其力度也许只有后期的约翰·列侬曾经达到过。“涅槃”英文传记的作者查尔斯·克洛斯曾说科本歌曲中的情感“清晰纯粹到即使听不懂英语的人也能理解的程度”。“但愿我能像你一样”

　　科本是摇滚乐史上最伟大的词曲作者之一。也许，他甚至是最为精确地传达出当代西方世界精神现状的艺术家，这一现状便是：人们能迅速得到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却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在他的歌词里写道：“现在我们在这儿/娱乐我们吧。”

　　科本定义了他那一代人的精神状态，不仅如此，他还向人们提出了警告。他揭示出一种传染性的精神危机，这种“X世代”的危机正在整个文化中蔓延。他的歌曲中，这一主题不断出现，从“AllApologies”，到“ScentlessApprentice”和“Radio Friendly UnitShifter”，而这正是现代世界的特征之一。

　　这也许是10年后的今天，科本仍旧不可替代的原因之一。在科本充满矛盾与冲突的短暂生涯中，他从自己的问题出发，并因此发现了一些普遍性的东西，向我们指出了我们面对的问题。

　　他也许被人们当作“X世代”的代言人，但他自己的目标与此相差十万八千里。他曾唱到：“但愿我能像你一样/易于感到快乐”。他不断地抗争，即使知道这些抗争迟早要失败，但它们是活着的部分理由。他那孤绝的态度甚至体现在选择自己的吉他本身。虽然他早已成了大明星，可以随意选用或定作全世界任何昂贵的乐器，但他自己用的仍旧主要是芬达琴的“野马”型号，这是一种廉价的入门级吉他；和“美洲虎”型号，这种吉他如果以科本的凶猛方式弹奏的话，很快就会走音。他也曾抱怨过，但当别人劝他买把好琴时，他只是回答：“搏斗是一种快乐。”

　　也许今天的人们会认为这是一种荒唐可笑的想法，但也许这种想法后面暗含的精神，正是今天人们仍旧在听“涅槃”的原因。#（巴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