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话题：噩梦醒来时（上）

　　播出日期：2004年6月23日

　　导视：

　　亲情友情两不顾

　　谎言蛊惑失自由

　　内容简介：东北大学生平平被广东韶关市一个非法传销组织限制自由长达20天，当她被解救出来后，回忆了这个传销组织的种种黑幕。警方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了3个传销窝点。

　　主持人：各位好，这里是《今日说法》，欢迎您进入我们今天的节目。我们先来看一段录像资料。大家看到的这不是音乐课堂，也不是一次普通的演讲，这是传销组织对于新加入的成员进行的“洗脑”。所谓“洗脑”就是要告诉这些成员，说传销是千载难逢的让大家一步登天步入富贵的最好的手段和方式。当我们记者告诉我这叫“洗脑”的时候，我不太相信这种方法，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洗脑”就意味着要清空自己的头脑，把别人的思想灌输到我们的大脑当中，对于想要加入传销组织的成员来说，“洗脑”是必经的一个环节。

　　在广东省韶关市一家简陋的居民楼内聚集了数十名年轻人，他们个个神情兴奋，激动不已。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非法传销组织的聚会。这时，一个女孩大声宣布：我一定要在网络里面做出成绩，我要回去报答我爸爸妈妈。我现在不能回家，我网络没做成，我什么都不是。

　　显然，这位姑娘已经被非法传销组织成功“洗脑”，“洗脑”的最终结果就是让这些人相信，只要缴纳了3800元就可以得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的机会。发财的方法就是继续鼓动身边的熟人也花上3800元加入他们的组织，这样自己就可以从中提成，发展的越多，提成也就越多。

　　就在这些人梦想着要在网络中做出成绩大挣一笔的时候，广东省韶关市工商局接到了举报，于今年的3月份对这些非法传销窝点进行了统一清理。220多名受骗群众被就地遣散，另外还解救了一位被传销组织限制自由长达20天的女大学生平平。

　　22岁的平平是东北某大学四年级学生。她怎么会被传销组织限制自由呢？事情还得从今年2月说起。当时的平平面临毕业，正在四处找工作，这时一个叫的张辉的人打电话给她，说自己已经在广东韶关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建议她也这里试试。张辉在电话中说他所在的建筑公司正在招人，而园艺专业出身的平平正好可以应聘这里的园艺设计师。

　　张辉是2年前平平在火车认识的，当时他在北京上大学，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并且一直通过电话保持交往。这次听张辉讲 韶关这里有工作机会，平平就有点动心了。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多次参加招聘会，但结果都不理想。于是今年的2月16日，平平就坐火车来到了韶关。

　　张辉从火车站接到平平后把她带到一处单元房里，告诉她工作的事情正在安排，要过两天才能去应聘，利用这个时间不妨先熟悉熟悉环境。于是张辉就带着平平在韶关市玩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带平平去面试。面试时，考官告诉平平，你的工作用变动，不是园艺设计师，是从事市场营销。同时，面试老师还说，得到这份工作的前提是交纳3800元购买他们的产品，然后再去向其他人推销这个产品，每推销成功一次，就可以获得570元的提成。随后他还大谈特谈这个行业有发展前景，有先进的运行机制。

　　听到这里，平平恍然大悟，张辉给自己介绍的工作其实就是从事非法传销，而自己就是张辉将要发展的“下线”。平平当即就提出不干要求马上离开，但是遭到了拒绝。碍于身边守着两名人高马大的男生，平平只好先和他们回到住处。平平终于明白，这里就是传销组织的一个窝点，住在一起的这10多个人，都是传销组织的成员，张辉已经在半年前加入了传销组织，他的上线叫闫卫芳，是这个窝点的小头目，其他人都叫她“家长”。

　　从那以后，闫卫芳就每天安排不同的人和平平聊天，一方面是做平平的思想工作，动员她交纳3800元加入传销组织，另一方面也是控制平平的活动范围，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那些日子里，传销组织成员轮流劝平平改变思想，还不让她和自己家人联系。他们告诉平平，如果加入组织，最快9个月时间，最慢两年零3个月时间，就可以改掉自己的很多缺点，还可以挣到140万到180万元钱。

　　除了口头劝说之外，张辉和闫卫芳还带着平平到其它的窝点参加传销组织的培训。平平发现，传销组织培训的一个主要内容就是教大家如何打电话邀请自己的亲戚朋友过来参加。电话邀请是传销组织发展成员的主要手段，因此在他们的教材中对打电话时的语气、内容、通话时间都有详细的说明。比如说，打电话时语气应兴奋神秘，使人一听就有一种你发现了宝藏的感觉，电话长度不超过3-5分钟，遇到一时难以回答的问题就将电话挂断，给对方造成中途掉线的感觉。

　　张辉说，电话邀请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针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像对待平平这样的大学应届毕业生，就要抓住他们急于找工作的心理，告诉他们这里有工作机会，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被闫卫芳“发展”进来的。张辉的理论是，你想买一件衣服，标价是5000元钱。如果当时你正好没有工作，那肯定不会买它，但是如果给你一份工作的话，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买下衣服。

　　为了能让平平尽早融入到传销组织的氛围当中交纳3800元钱，张辉和闫卫芳他们还想到了感情投资，在日常伙食极其简陋的情况下，还是张罗着给平平过了一个生日。几天下来，张辉、闫卫芳等人的努力不但没有说服平平，反而让她对非法传销的骗人本质。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这更加坚定了她想法设法离开这个地方的决心。平平气愤地说：所谓传销就是利用别人的钱来积攒自己的财富，为了挣更多的钱就要欺骗更多的人。

　　看到平平如此地顽固不化，闫卫芳就命令其他人就拿走了平平的手机和证件，还不让她出门一步，使平平彻底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房门不能出，电话不能打，连吃饭睡觉都有人陪着，平平在这里度日如年。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父亲已经从千里之外的青海老家来韶关找她了。

　　平平刚到韶关的时候曾经和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可从那以后，家人再打她的手机就一直是关机，和平平失去了联系。焦急的平平父亲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于是就到韶关来寻找女儿。为了得到线索，他不仅在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而且还向韶关市的工商公安机关反映了情况。可是，平平父亲在韶关人生地不熟，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女儿困难可想而知，他在韶关市寻找了整整10天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3月9日，在盘缠已经花完的情况下，平平的父亲只得离开韶关返回青海的家中。而此时的平平，也已经被张辉 闫卫芳等人控制自由将近20天。

　　就在平平父亲离开后的第二天，也就是3月11日下午3：50左右，韶关市工商局北江分局突然接到平平父亲从青海打来的电话。老人在电话中激动地说：我女儿已经找到了，现在她正在火车站准备要到广州去。原来，平平刚刚给家里来了电话，说自己被非法传销组织限制了人身自由，现在她要被转移到广州去，此时正在火车站等车。

　　放下电话，韶关市工商局马上就和公安部门取得联系组织解救，时间很紧急，因为离开车的时间还有20分钟。为了稳住对方，警方利用电话拖延时间。直到在开车前5分钟，执法人员终于在进站口找到了平平，和她在一起就是那个一直限制她自由的小头目闫卫芳。平平被成功解救了，一个小时后，工商局的执法人员又根据平平的回忆，找到了拘禁她的非法传销窝点。

　　当警方来到传销组织租住的房屋时，先按了按门铃，里面没有人答应，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答，但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有动静。屋内肯定有人！于是警方采取措施强行破门而入。这是一所隐藏在居民区里的出租屋，执法人员进门后，发现这里的生活条件非常简陋，三室一厅的房屋内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几张椅子和一张大床，在地板上还搭着几个地铺。而张辉和10多个年轻人正在吃晚饭。在这里，执法人员还发现了这种银行专用的点钞纸，传销参与者说，将来他们每个人都会发大财做大老板，所以现在就要练习数钱。

　　通过询问，执法人员得知这些参与者都是以招工的名义被骗到这里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是非法传销，而且大多数人也只是初次参与，只听过两天的“培训”课，交过3800元，还没有发展过下线。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本身也是非法传销的受害者，所以对于他们只能采取就地教育就地遣散的办法。

　　根据平平提供的线索，执法人员又连夜捣毁了另外2个传销窝点，遣返传销参与者30余人，而对于张辉、闫卫芳等4名组织参与限制平平人身自由的则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紧接着，在3月16日，韶关市工商局又组织统一行动，在全市范围内清查了80多栋居民楼500多套出租房，捣毁9个传销窝点。在这次行动中，执法人员发现这些非法传销已经不再以产品作为媒介，而是演变成了赤裸裸的传“人头”诈骗。这些被骗加入传销组织的人都是把钱打到指定的账户上，而等执法人员清查的时候时，这些账户上的钱早已被人在异地取走了。这3800元钱有的是参与者辛辛苦苦的积蓄，有的是他们从亲友那里借来的，可最后全落入了上层的腰包。这样一来，不仅无法掌握到给幕后组织者定性的直接证据，而且也无法为受害者追回损失。

　　主持人：我们今天请到演播室的嘉宾是国家工商总局公平交易局打击传销处的吴雁处长。吴处长，“销”这个字就是销售，它里面会有买卖。而我们在看到平平这个个案里面，有一点我觉得非常奇怪，这里没有商品。

　　吴雁：目前的打击变相传销是两种形式，一种是商品的销售，一种就是无商品的销售。就是平平遇到的“拉人头”销售。以是骗来多少人为依据进行计酬和提成，拉的人越多越好。发展一个人给多少钱，以人来算。

　　主持人：传商品的这种传销和传人头的这种传销有本质的区别吗？

　　吴雁：没有本质区别。商品销售的特点是第一，物无所值，第二，它只是作为一个媒介在中间走，没有到消费者的手里。比如这是两盒叫紫苏油的保健品，传销组织拿它作为商品进行传销，3800元一份，一份可能有四五盒，你交钱我就给你，然后你就可以再发展别人。很多传销人员把钱交了，但几个月之后都见不到东西。

　　就拿紫苏油为例，吉林省工商局去年10月份开展专门打击紫苏油传销的专项行动，全省清查了两万多传销人员，最后查到的紫苏油 300盒。他们拿一点商品作幌子，实质就是传人头，它的性质就是一种经济诈骗。

　　主持人：其实我们今天讲的这个故事一个核心问题都没有解决，这个商品不值3800（元），甚至于都没这个商品，但是每个人都要交3800块钱。钱谁收了呢？到底是谁拿了最大那个头儿？谁在操纵这样的组织？这样的组织是以什么样的结构方式来存在着？在明天的节目当中，我们会和您一起来看一个完整的传销组织的结构图。感谢您收看今天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