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宝菊,是在一次聚会上,她刚从美国回来到北京旅游。一个小地方的普通人的异国游历引起我的兴趣,下面就是这个故事——
“我在河南焦作一家大型氧化铝厂——中州铝厂的宣传部做部长,4年前退休。我们这一代人,党把我们放到哪里就在哪里踏踏实实干一辈子,没有更多的个人想法和奢望。退休后,我也到全国各地去转转,看到很多老外一个人背一个很大的包,并不会说中文,在咱们国家很自由很快乐地坐着火车旅游,感到很羡慕。我想我为什么不能也像他们一样,出国去看看?
“我跟厂里在美国的同事一联系,申请签证。人家看我一老太,家里人都在中国,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签证很顺利,就坐上了飞机。我没有带太多行李,带了300美元。当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因为我一句英文也不会说。安检的时候我把大衣忘在了原地。周围一个中国人都没有,我拉住一个老外连比带划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他终于明白我丢了什么,连连点头说YES,跑回去帮我拿回了大衣,在一阵忙乱中开始了冒险。
“踏上了异国土地,我找到了厂里在纽约的办事处。人家说,你到处转转吧。我想不能麻烦别人。在纽约转了几天,我的钱就花光了。只转一个城市就回去又不甘心。是借钱还是等家人从国内汇钱?我突然想,为什么不想办法赚些旅费呢?
“我到了唐人街。唐人街做生意的华人很多,我就一家家推荐自己。后来,有一家台湾人愿意留我照看小孩,每天的工作并不累。这样,我就有了第一笔收入。你问我在国内好歹也是个处级干部,怎么甘心给人家做保姆?呵呵。我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拿得起放得下。我的目的就是尽快赚足旅费,而这个工作我做得很轻松。我也很喜欢小孩,感觉很快乐,为什么不能做呢?就这样,我在唐人街干了一段时间。他们很尊重我,我也很快与周围很多华人交了朋友。我边工作边了解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经历和想法。他们有什么想不开的,挺愿意跟我聊。
“等到钱赚得差不多了,我就跟这家人告别,说我要旅游去了,本来这也是我来的目的嘛。我买了地图,规划了我要去的路线。然后选择了最便宜的长途汽车,就这样上路了。我并不怕开口,也不怕人家不明白我的意思。该上路我拿着地图比划,该住店我依然拿着地图比划。点菜的时候,我看别人吃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对服务员比划依样来一份。我去看了尼亚加拉瀑布、黄石公园,还从东海岸横穿美国大陆去了迪斯尼乐园和硅谷。
“有一回,我在汽车上,一个美国老太太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听懂了,说YES。她很高兴,就对我伸大拇指,我也对她伸大拇指。反正谁也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就是挺高兴的。有一次,在地铁里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住的地方了,我就问人家,人家讲我听不懂,他就给我买了票,把我送上地铁,并一直陪我找到了住处。
“等到钱用得差不多了,我就找到当地城市的唐人街,再工作一段时间,然后再继续我的旅程。这样,从冬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东海岸到西部。
“一年以后,签证到期,我回国了。去的时候带的是300美元,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2万美元。在这一年中,我领略了一个异国的美丽景色和不同的文化与生活,还交了很多新的朋友。在我回国后,经常能接到他们的电话,有咨询恋爱问题的,还有谈自己的发展苦恼的。他们在异国向我求助,问我‘怎么办’,我就靠自己的人生经验和对人的观察,尽可能给他们提出我的建议。这次异国之旅我发现,语言并不是最重要的。人有勇气,有素质,走到哪里都会有办法。而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是十分友善的,他们愿意帮助一个执著和有想法的人,你也可以在很多时候帮助别人。这让我感到人活着是很好的一件事。只要你拥有过,你就没有白活。”(李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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