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今报讯(特派记者 张晓宁 李中良) 猛虎咬人回顾 动物园老虎咬死饲养员
6月27日下午4点30分左右,在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散养区第二虎区,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饲养员徐亚军和饲养班班长袁凤伟准备下班回家。
徐亚军和班长袁凤伟先后走出馆舍门,袁凤伟持着枪走在后面巡视,徐亚军没带枪,走在前面。就在徐亚军接近工作车的一刹那,一只老虎猛地从徐亚军斜后方蹿过来,在瞬间咬住了徐亚军的脖子。
袁凤伟紧急开枪,老虎听到枪响后,慌忙逃走。袁凤伟立即打电话通知了园区动物管理部,动管部立即出动4辆吉普车,对徐亚军进行抢救。
随后,120急救车先将徐亚军送到了东陵区医院进行了止血包扎,然后又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在晚6点40分左右,徐亚军被推进了手术室。28日零点40分,徐亚军终因伤重不治身亡。
猛虎咬人澄清 老虎不会被终身监禁
昨日下午4时,当记者乘着大巴车来到二号虎区时,一路上满眼尽是茂密的草丛和绿树,记者们努力地探寻也不见一只老虎的踪影。随车的工作人员把原因归结为“天太热,老虎都藏到阴凉地方去了”。
在二号虎区的馆舍旁,一位工作人员指着地下略显深色的沙土说,“这就是徐亚军被虎袭击的地方,当时这里血流成河,但昨晚的一场雨已经基本把这里洗刷干净了”。记者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大门上,一块木头上还有清晰的血迹。
在记者乘坐大巴车回去的路上,一位工作人员突然指着窗外说,“你们没发现吧,这里有一只老虎”,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一个茂密的草丛处,一只老虎正趴在里面注视着过往的车辆,而从外面看,几乎看不见有老虎存在。
此前,动物园方面曾把徐亚军的死归结为他在上车前望不足。可以想像,在这个绿树成群、满是沟壑的虎区里,十几个记者都不能发现隐藏的老虎,徐亚军一个人又怎样才能充分地望呢?
昨天下午,咬死人的3岁雌虎安静地趴在笼子里,在暖暖的阳光下,慵懒地睡着觉。对于一个无辜生命的消逝,它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所犯的一切错误。
对于媒体报道的“咬人老虎将被终身监禁”的消息,李东明副总经理并不赞同。“这是一种误解,其实老虎根本就不是被监禁,只不过是把它从散养改为圈养”。
在李东明的眼里,伤人的老虎并没有罪,老虎只是一种没有思想的动物,看见活人扑上去,是它的本能,是种野性。现在把害人的老虎圈到笼子里,绝不是意味着对这只老虎进行惩罚,因为惩罚对老虎没有用,老虎根本感觉不到。
李总还提出一种观点,野生动物园里的观赏性动物是以科普为目的的,对于动物的科普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散养,一种是圈养。它们之间的区别只不过是动物看人和人看动物的不同。但不管是哪种方式,像虎这样的动物仍然会保持它的攻击性,即使圈养也不会丧失。
野生动物园动管部的副部长谭桂琴也向记者表示,东北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动物园在任何时候都会竭力去保护。这只伤人老虎被圈养后,待遇不变,更不会因为伤过人而遭到不公平待遇。
猛虎咬人态度 动物园表示对此事负全责
老虎咬死饲养员事件为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敲响了警钟。6月28日早晨,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动管部召集在猛兽班、畜牧班等班组工作的员工开会,要求全体工作人员从此事吸取教训,注意安全。
随后,动物园在整个园区展开了安全大检查,彻底清查隐患,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引发危险的细节。昨天下午,记者赶到动物园时,沈阳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同志正在动物园调查取证。
“这次意外给了我们血的教训”,对于此次老虎伤人事件,野生动物园主管安全的副总经理李东明深感悲痛。李总表示,不管最后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调查结果如何,野生动物园都将对此事件负全责,按照国家的相关规定进行赔偿,而且赔偿金额肯定会比国家规定的要高。
而这段时间,野生动物园将每天派一名领导去徐亚军的家中进行安抚和慰问。提到赔偿,徐亚军生前的保险问题自然而然地被再次提起。对此,李东明副总经理的解释是,野生动物园确实是只给部分员工上了保险。
李总说,野生动物园并非像某些媒体说得那样,只给中层以上的干部上了保险。而是给那些在一线工作的饲养员都给上了保险,相反那些没有危险的售票员、导游等工作人员才没有保险。
而事实上,在二号虎区工作的徐亚军并没有任何人身保险。对此,李东明的解释是,徐亚军还没有来得及上保险。一个月前,徐亚军还是动物园的电动门操作员,从事着没有危险的工作,自然没有保险。调入二号虎区后,徐亚军还没来得及上保险就出了事。
李东明副总经理坚持认为,徐亚军是否上过保险并不重要,不管他有没有保险,动物园方面在赔偿上一分都不会少。而据记者私下了解,野生动物园的多数饲养员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有保险。
猛虎咬人悲恸 徐亚军25岁人生戛然而止
6月29日16时45分,满堂乡上木村徐家小院。
徐亚军的突然离去将其父母后半生的幸福也全都带走了,徐家剩余的所有时间似乎都浓缩在这撕心裂肺的两天里。凝固的空气伴随着唱咏的佛经,偶有一缕香魂飘向刚刚属于他的未知世界。
徐佟玲,长徐亚军两岁的姐姐告诉记者,弟弟是家中惟一的男孩,他走了,徐家的香火也彻底断了。由于事故发生得太突然,她的父母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不是要我爸妈的命吗?”亚军的姐姐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在徐佟玲的引领下,记者走进了小徐的灵堂,这里曾是他成人后的寝居。“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弟他开春以来死活也不愿在这里住了,非要和父母住在一起。我还说他,‘你都25岁啦,怎么还像个小孩子’,现在想来他是舍不得爸妈啊。”
1980年,徐亚军出生。2000年,随着野生动物园的开发建设,徐家迁至现今的居所。巧合的是,出事的虎园正是徐家原来的宅地。作为搬迁的补偿,徐亚军和姐姐都成为了森林野生动物园的临时合同工。
在姐姐眼里亚军是个全才,写字台上的吉他以及桌底的篮球,勾勒出丰富多彩的青春。“弟弟走时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别人介绍对象,他总挑,谁知道他想找什么样的啊?”在徐亚军的台历上,“6月17日”那一小方框内写着“150天”。记者好奇地依次向回翻阅,发现每隔30天就有标记:“120天、90天、60天……”直至一月份的第一天。没有人知道徐亚军在计划什么或等待什么,他未竟的事情太多太多,然而一切都在他25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猛虎咬人反思 要赔偿更要建立安全制度
在徐亚军突然死亡的短暂时间里,人们将太多的疑惑堵塞在野生动物园里。在记者采访其家属与动物园两方之间,在同一种哀痛惋惜的情绪里,也听到略有区别的两种声音,那就是徐亚军在动物园的身份认定,由此引发的思虑颇耐人寻味。
野生动物园副总经理李东明认定,刚刚调为饲养员一个多月的徐亚军是每年都要与公司签合同的合同工,李东明本人也是聘任的合同工。不同的是,李的合同两年一签,徐亚军等员工是一年一签。
而徐佟玲认为弟弟只是在刚上班的四年前,草填了一份表格,表格大体为简介一类的内容。这之后,再也没听弟弟说过签合同的事。她本人也没有像样的合同。“我们应该是临时合同工那种吧。”徐佟玲的疑惑不得不让她在合同工前面加上“临时”两字。
“虎是猫科动物,猛兽伤人是常理,我们的安全设施很到位。但谁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呢?徐亚军的悲剧纯属偶然。”这位副总甚至用万分之一的概率来形容这种偶然。
“也许是偶然吧,但我弟弟刚到那一个多月,经验肯定不太足。不知道他在进入虎区时,有没有人提醒他注意安全。”徐佟玲对弟弟的死充满了不解。
“没有正式的合同,没有意外人身伤害保险,你弟弟是不是从动物园那里得不到太多工作危险的信息呢?”记者问。“这我怎么好回答啊,总之事儿已经这样了,他们看着赔吧,但赔多少也买不回我弟弟的命。”
就在李东明副总经理最后向记者们表示,动物园将对此次事故负全责时,各媒体记者的眼神里不约而同地流出一丝困惑:为什么在事故前,动物园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则或程序来阻挡可能出现的危险?而就事故本身而言,超额赔偿能挽回一个人的生命,或掩饰一种制度的整体缺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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