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引述钟宇先生《答纪委在哪里》一文开头的一段话,因为这段话大体上概括了本文的基本观点。——
“最近,审计署的审计报告见报后,一些媒体频繁地使用了“审计风暴”的说法。有的网民提出用“风暴”式的运动来搞反腐败的建议,有个别网民甚至提出“纪委到哪里去了”的疑问。其实,“运动反腐”由于弊大于利,已为十一届三中全会所否定。至于纪委在反腐败中的位置和作用,可能不光中国人知道,恐怕“地球人”都知道——改革开放这二十多年,中国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始终站在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人民网,2004/07/07)
先说“审计风暴”。国家审计署李金华署长的审计报告及其随后一系列更加翔实的后续报道,一并被许多新闻媒体和众多评论者称之为“审计风暴”,恰如其分,并无不当。至于钟先生所谓“有的网民提出用‘风暴’式的运动来搞反腐败的建议”,本人没有看到,不好评论。但是,如果“风暴”论者只是强调应该加大反腐败的力度,如同“风暴”那样,来得更加猛烈些,我看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甚至是必要的。“运动反腐”的提法本身,肯定不科学,究竟是钟先生“推论”或“概括”出来的,还是真有出处,因为钟先生未作说明,人们不得而知。——在此,笔者顺便提一个建议,就是,凡是批评或评论某一种观点,最好能提供出处,能“指名道姓”更好,因为这样便于读者比较分析,否则,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容易“断章取义”,也难免“偏听偏信”。
接下来进入钟先生着力论述的“正题”,——钟先生指出,“有个别网民甚至提出‘纪委到哪里去了’的疑问。”
——我无法确认钟先生所说的“个别网民”具体指的是谁人。不过,此前笔者倒是看到邵道生先生的一篇文章,即《这些部门的纪委,究竟到哪里去了》(人民网,2004/06/28)。钟先生是否指的就是邵先生,我不敢太肯定,我只能猜测,很可能指的就是邵先生。我愿意再强调一句,为了辨明是非,开展同志式的讨论,指名道姓,便于争鸣,应予以提倡。
钟宇先生结论性的看法是,“改革开放这二十多年,中国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始终站在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
——“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的含义是什么?又如何准确理解“站在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钟先生没有作任何界定,因而也就显得模糊不清,其他人也就不好表示赞成或不赞成。
俄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普列汉诺夫说过,“在任何稍微精确的研究中,不管它的对象是什么,一定要依据严格地下了定义的术语。”(《没有地址的信》)作为一般讨论,我们当然不能要求有了精确的定义之后再讨论;然而,我们总得在某种概念或提法的基本含义上有个大致相同的理解,否则,你说的是东,他说的却是西,同一概念,内涵不同,双方永远也说不到一块儿,争论不出个结果来。
现在只好根据自己的理解作一番猜测。所谓“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可能就是指同腐败分子直接打交道并与之进行不懈斗争的岗位或阵地;而“站在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当然是指处于该种岗位或阵地上的某种组织或其个人,犹言“反腐败之先锋”。如果我的这种理解符合钟先生的意思或意图,我就可以参加讨论了。
那么,既然要讨论问题,我首先就想摆明自己的观点,就是,我不能完全同意钟先生的这种看法。我不同意的理由,至少有两条:
第一,时间跨度。您说,“改革开放这二十多年,中国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始终站在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我觉得,这个时间跨度相当长了。大概没有人否定纪委的工作成绩,也是否定不了的;可是,作这样的评价,根据是否充分?“始终”都在“第一线”冲锋陷阵?钟先生自己也说,据报载,2003年,群众对反腐倡廉工作的满意度,多年来第一次超过半数,达到了51.9%。——若过这个数字可靠的话,那么,2003年以前的情形该怎么解释?群众的“满意度”多年来“第一次超过半数”,这意味着什么?群众不满意对反腐败状况的不满,难道与处于“第一线”的纪委没有关系吗?
第二,全称概念。如果钟先生说某些(或许多)领域、某些(或许多)部门或许多中央及地方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始终站在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我可能同意。然而您说,“改革开放这二十多年,中国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始终站在反腐败斗争的最前线。”——这样说法,将全国各级全部包括在内,似乎没有一个不合格的,这是事实吗?一位网友(IP地址:202.108.179.)说,在有的地方和部门,确实存在纪委有案不查,包庇贪官,给腐败分子通风报信,站到了反腐败的反面的问题并提供了他们一次“民意问卷调查”的材料,在回答“当前哪些部门和领域腐败现象和不正之风更突出”的问题上,在供选择的13个部门和领域中,“纪检监察机关”竟然也在其中,投票律占7.93%,被排在第10位。很明显,有的纪委也有“腐败现象”和“不正之风”,在群众中无“威信”可言。
毫无疑问,更为重要的是,从“制度安排”到“实践效果”这样两个方面来看纪委的真正地位和实际作用问题,可能更接近客观真理。
从“制度安排”看。《党章》规定,“党的地方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和基层纪律检查委员会在同级党的委员会和上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双重领导下进行工作。”(《中国共产党章程》,第43条)问题可能就出在这“双重领导”上。因为,在当前整体大环境之下,某些制度的“不配套”,地方党委对同级纪委的“制约力度”更大些,同级纪委的“独立性”很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同级纪委何以监督同级党委成员?更是谈不上对于“第一把手”的监督了。实际上,中央已经发现此问题,并已开始采取措施,“中央纪委监察部派驻机构将实行统一管理”(人民网,2004年04月07日),实在是明智之举。什么叫“统一管理”?统一管理就是“垂直领导”,不受你部门和单位的制约,增大了纪委的“独立性”,这就是问题的实质所在。正如一位网友(IP:221.10.109.)所说的那样,“纪委要发挥作用就必须独立于同级党委以外。”
一位原在“纪检”部门工作的同志(IP:61.185.209.)深有感慨地说,“先[现]行体制纪委受党委节制,所以只要党委书记或第一把手没问题纪委工作好干。反过来一事无成!鄙人原在单位就是搞纪检的,因为坚持原则,结果腐败分子没倒,我却被扣上‘不团结’的帽子和‘权力欲望’大等等不实之词,正值当年免去职务,到头来家人遭白眼,老人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叫我怎么说呢?”——说句良心话,好多“纪检”干部处境艰难,认认真真地干,可能遭到打击报复,不认真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群众不满意,受“夹板气”。体制性弊端由此可见一斑
从“实践效果”看。谁也没有否认、也不可能否认纪委的作用。然而现实状况怎样呢?邵道生先生在《这些部门的纪委,究竟到哪里去了》一文(人民网,2004年06月28日)中提出了这个问题。我认为,不说个别单位,就整体而言,应该提出这个问题。某些中央国家机关的“纪检”部门应该反思,有好处。我就不相信,如果至少是其中的某些单位(如国家体育总局)的“纪检”部门能够切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监督“到位”,那么严重的问题可以发生、而发生之后又是长时间地得不到发现或发现了也未能及时地得以纠正,这是什么问题?在地方,更是如此。一位网友(IP:211.150.238.)甚至挖苦地说道,“基层党委的纪检部门基本是形同虚设。”有的网友(IP:220.160.242.)说,“一位纪委干部对我说:现在是少查处多保护最好”。这种情况是否属于个别,即使是个别的存在,亦应引起足够的重视。
一位署名“石心”的网友在题为《关于“纪委在哪里”的思考》一文中认为,“纪委的边缘化导致的监督‘真空’,导致的‘自毁长城’,大大降低了安全系数,腐败为之多发易发,也就不足为怪了!”(强国论坛-网有之声,[黎莘]于2004-06-2817:45:19上贴)——“自毁长城”之说,先生言重了;然而,这里的所谓“边缘化”现象肯定是存在的,实际上也就是有些“纪委”被“架空”了,“形同虚设”,未能真正起到“反腐败先锋”的作用。
总而言之,我的观点是,第一,既不能因为某些地方或单位的“纪委”或“纪检”部门“监督不到位”甚至存在某种程度的“腐败现象”或“不正之风”就否定一切,也不能因为许多“纪委”或“纪检”部门过去工作中有成绩而津津乐道甚至文过饰非;第二,当反思与探讨纪检部门存在问题或不足之处以及如何改进的问题时,主要不应该从个人思想品质上寻找原因(尽管也会有这方面的原因),而应该更看重体制与制度方面存在的弊端。来源: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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