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疆来,第一要有时间,第二要有文化”这是我又一次二十天行程之后与当地的媒体朋友告别时的心里话。
新疆去过几次,每次来去匆匆。印象当中似乎除了166万平方公里这个巨大的数字系统之外,就是乌鲁木齐越来越漂亮的酒店了。这一次,依旧匆匆,但沙漠、胡杨、古城、草原、天山成了返京后极少的梦中最多的填充物。从青藏高原回到北京一般都会醉氧,那是因为海拔低,但从天山深处回来却会了吐纳功夫,不仅仅因为平原平,而是大脑皮层又多了些许起伏。
这次我们一行主要是想让这十八天一万多里的行程别太简朴,要奢侈地做一回对话,做好丝绸古道上的几个亮点的行者。毕竟中央电视台建台以来还没有哪个谈话节目把演播室搬到克孜尔千佛洞鸠摩罗什的雕像旁、巴音布鲁克草原九曲十八弯的天鹅湖的腹地和罗布泊地区生命印迹的代言人的村落中。而且还有周涛、乔良这两位有实力的学者摇旗呐喊。
挺着腰杆在阿克苏简易的机场一落地,透过舷窗就看到一个白白的家伙大咧咧地在半空中盯着你,没有表情只有热度。这股热乎劲就像是七八十度的温泉水,它肆无忌惮,你无可奈何。又像是主场作战足球运动员进场后却看到客队球迷奉献了95%的上座率。这一下,心里挤出的水已经超过了流出的汗。
在克孜尔千佛洞前聊聊龟兹文化是计划内的程序设计。“龟兹”这两个字,摆在面前就能让人眼红心跳,够神秘的。可真正放大了一看,却是在天文馆看到的宇宙黑洞。看来能踏踏实实地在铺满壁画的那座红色的小山前坐直了说话就不错了。好在,周涛、乔良登场了。
说心里话,看过几段两位曾经生产的文字,但是他们的谈话能力还有待于进一步检查。认识一下两位:周涛,五十八岁,文职将军,口音沙哑,身材高大,面部表情丰富。半白了头发,且一律整齐地梳向后脖领一带。外观的军旅经历与他随时表现的爽直很是相配。失聪的左耳是见面后的新发现,看来,年轻时的炮声留下的印迹他老人家已习惯了,而我们的心是揪了起来。乔良,四十九岁、军旅作家,空军大校。作品《灵旗》有反响,也有争议。《超限战》影响力要大于本人的名声。作品有实力,人如其文。个子不高,结实健壮,皮肤黝黑,吐字发音,中气十足。一天三根古巴雪茄让人看着心情就一漾一漾的。
和两位学者都谈了什么,希望有空看看中央电视台十二套节目七月十五、十六、十七三天21点到21点30分的《东西沟通三人谈》,以及搜狐网和央视国际网站上的介绍。在这里倒想说两件小事。
在南疆地区,有个不成文的习俗:稍微正式点的餐桌上都会摆几大盆鸡蛋,主人客人每人每次挑两枚,没什么规矩限制,看大小,闻气味,随后握在手中一枚,拇指食指间空出个蛋尖,互相之间两人一组分别对撞,鸡蛋破掉,酒盅上来。那两天我已被灌得有些迷离,对挑蛋也就格外用心,远近端详,数学物理知识齐上,唯恐蛋破。同时,主人方阵中的贵宾手中拿着的个头不大却坚硬无比不知是何品种的“常胜蛋”成为大家眼中沙漠中的驼峰。在阿瓦提塔里木河源头的胡杨树下喝了几杯之后,酒胆未壮,酒德发霉。本人开始处心积虑地在河滩地上踱了起来,七分钟后,一个目力范围内和鸡蛋外貌最接近的一个鹅卵石完成了此次散步。晚餐可以想见的场景让羊腰子一样的笑容挂在脸上。四小时后,机会来了。握着硬石,步伐坚定地走到葡萄架下,傻眼了:灰白色的鹅卵石已无登场可能,盆中的鸡蛋个个身披红装,一身正气地看着那个心怀鬼胎的人。
新疆夏天天黑时有个平均值,是晚上二十二点五十分左右。这个平均值让新疆户外活动的主要时段指向了六点以后。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硕县境内的博斯腾湖的热闹就在这样的天象中开始了。“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威猛的水上摩托车在从芦苇荡里杀将出来,时速八十多公里突停原地三百六十度转圈,动作完成后的本能反应是看看泳裤和眼镜还在不在。想象力的翅膀也跟着湿了水。
有时间吗?去转转吧,
有文化吗?去看看吧,
带着那么多的空白就准备归程了,但兜里突然多了几枚硬币,捏一捏,硬硬的还在:
那天山神木园旁的无名战士墓地啊
那千佛洞里王子舍身饲虎的壁画啊
那沙漠边缘罗布人村旁就地打滚的幼驼啊
那个头不高却营养丰富的酥油草啊
那天山腹地万翅叠展的蝴蝶谷啊
那土尔扈特人在生活遭到变故时向母亲本能张望的眼睛啊
……
临走时,朋友送到机场。进候机厅时匆匆一回头,看到了来时的那个太阳。逼你的眼。不过又白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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