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都知道,小广告,人送外号——“城市牛皮癣”。仔细想想,这个外号起的还真形象。一来,它是逮哪往哪贴,哪怕是块巴掌大的地方,它也决不放过;二来,贴上去就撕不下来。这些特点都跟医学上的顽固性牛皮癣一样,所以,大夫说,医学上治疗牛皮癣是个难题,不仅疗程长,还不容易除根,治理非法小广告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这几年北京城变化不小,楼高了,路宽了,越来越现代化。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宜人的景致中多了这种小广告,让人心里堵得慌。在北京,二环、三环、四环沿线的立交桥、过街天桥上、公交站牌、灯箱广告、公用电话棚亭、变压器箱上,甚至人行道的路面上,都可以看到张贴或者喷涂的各种小广告,而在一些繁华地区或人流密集的地区,又经常可以看到随意向行人乱发小广告的现象。
这种张贴、喷涂的小广告被形象地称为城市“牛皮癣”,既让城市管理部门头疼,也让普通百姓感到烦心。“我觉得各贴小广告的素质非常非常低,这么好的环境,他贴这种小广告,既影响环境,而且也影响了行人坐车看这个线路。”市民们在接受采访时,都表现出对小广告十足的厌恶。
记者:都是一些什么广告?
北京市民:就是一些做证的、物流的,就这些东西比较多。
记者:看到这种广告以后,你有兴趣跟他们联系吗?
北京市民:没有。
记者:为什么?
北京市民:我一向讨厌这种小广告什么的,我很少去看,所以我更没有打他们电话这种欲望。
记者:你信任他们吗?
北京市民:不信任,没有这种态度。
记者:为什么?
北京市民:我觉得随便贴的那种小广告极为不可信,因为正规的单位,和企
事业单位创办一些东西,如果说招收一些东西,他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不应该满大街的贴广告。
琳琅满目的城市小广告
7月23日,在北京市海淀区某繁华商业街,记者发现了这样一个小广告,上面写着“本星级酒店内部急招男女公关”,而且承诺月薪三万元。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一则什么样的广告,记者拨通了小广告上面留的联系电话。招聘方接线员告诉记者,他们招聘的公关性质很特殊,至于怎么“特殊”,她要求记者到指定的地点接受面试,合格之后才能了解具体情况。奇怪的是,说是招聘,对方却并不需要记者提供身份和学历证明。
更为蹊跷的是,招聘方强调,公司业务不便公开,所以不便与应聘者面谈。如果感觉合格,他们再与应聘者进行联系。半个小时后,记者来到了指定地点,挑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五分钟过去了,记者的手机响了。
记者:我都干些什么工作啊?
招聘方接线员:你们就是跟小姐一样出台嘛,保你工资是两万块钱做底,然
后陪一些客人坐一次是三千块钱的小费,我们从小费里边出40%。其它的小费一个月都可以拿三四万。你到时候你准备好八百块钱押金,带过来就成了。
很明显,小广告发布者打着招聘男女公关的幌子,实际上是在从事非法色情
活动。另外的可能是,小广告发布者利用人们急于找工、急于赚钱的心理,设下
一个招工骗局,从而进行诈骗活动。
记者调查中发现,非法小广告的内容大多是招聘色情陪侍人员、制作各种假证件、私刻公章、非法行医等各种非法经营信息。对此,北京市海淀城管监察大队双榆树分队队长耿子卿说:“小广告从表面意义上看是一个市容环境的问题,实际上通过小广告的内容,里面牵扯到一种犯罪。”
早期的小广告多采取张贴的办法,比如电线竿、车站牌,过街天桥的楼梯扶手,或是小区住户防盗门的门把手上,有的干脆就往地上粘,东一块,西一块,从远处一看,象贴了一块块膏药,特别寒碜。后来程序简化了,改用记号笔或油漆罐直接往墙上喷了。现如今花样又翻新了,改街头分发了,比如,雇几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在客流集中的路段向过往的行人手里塞,更有甚者,站在马路当间,任凭身边汽车来回穿梭,只顾往车窗里扔小广告。
7月24日,记者驾车前往北京市西四环的某立交桥,我们发现,机动车干道上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散发小广告。他们穿梭在车流中间,全然不顾生命的安危。通过交谈,记者打听到这些孩子当中最大的也不过16岁,小的只有9岁,这本该是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的年龄,可现在却站在车流人流之中,干着违规违纪的事。
北京市海淀城管监察大队双榆树分队队长耿子卿说:“过去,成年人发小广告,可以抓住对他进行教育,进行罚款处理,现在雇用的多是14岁以下的孩子。孩子本身抓住之后,好多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说14岁以下的孩子怪可怜的。再一个孩子不负法律责任,最多就是教育一下。这些孩子多数是一些偏远的地区来的,所以不法的小广告制造者利用这一点,为城管执法带来了难度。”
对于城管执法中的困难,有市民说:“人家是流动的,城管是固定的,能怎么弄啊?最起码他流动你也流动,应该是有经验的人管这些东西。我看现在只是制止恐怕还不行。”
的确,散发、张贴、喷涂小广告的人员多为外地来京无正当职业和无生活来源的人员,对于这部分违法行为人,城管综合行政执法机关对其实施罚款处罚不易执行,只能采取批评、教育,责令清除等措施。这些手段对乱张贴者来说,是无关痛痒的,对其背后的制作假证不法分子来说,更是未伤分毫。“他写一次我们涂一次,这样反复的拉锯,有时候这一面墙整个变成了迷彩墙,造成了不光二次污染,应该说是三次四次污染了。”
城管人员每天都需要清理大量的“城市牛皮癣”
为了更有效地遏制非法小广告的泛滥,北京市城管部门启用了非法小广告警示系统,俗称“呼死你”,只要将小广告的电话号码输入电话,这个系统可以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拨打电话:“(非法小广告警示系统语音提示)你好,你张贴、喷图、散发、张挂小广告的行为,违反了相关的法律规定,请你三日内到违法发生地的城关部门接受调查。”
这套系统启用以后,交战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明显改变,可是没过多久,双方重又回到当初焦灼的状态,原因是换个手机号码非常容易,再加上非法张贴者把呼叫转移到别人座机上,甚至是110上,给治理小广告带来了新的问题。
于是,北京市城管部门开始对第一代“呼死你”系统进行改良和升级,改进后的“呼死你”最大特点,就是利用发送手机短信形式对非法小广告张贴者进行警示,而且每发送一条短信,接收者就要支付五毛钱。
据城管部门介绍,非法小广告张贴者除非停机或更换手机号码,否则每天如果接到100条警示短信,就必须向电信部门支付短信费用50元。经过一段时期的尝试,城管部门发现这一剂“猛药”的确很灵,因为他们看到有不少非法小广告张贴者主动来城管部门认错了。
城管部门利用短信的方式堵截街头小广告,做小广告的人也打起了短信的主意,用短信小广告骗话费、假中奖、贩假证、散黄毒、诈钱财等的事情也多了。目前,手机短信小广告非常猖獗。它不仅明火执仗地以办理各种非法证件、购销非法商品自诩,而且还达到了让机主不得不看的霸道效果。
在采访期间,记者的手机收到了这么一条短信广告,上面写到:代办各学府毕业证书。同时,小广告居然还贩卖假币、枪支以及黑车等违禁物品。到底是什么人或组织这么嚣张,竟敢利用手机短信发布这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广告信息呢?记者拨通了对方手机号码。
短信发布方:邮政局你知道吗?随便你找一个邮局都行,你告诉我你在哪个
邮局,我就马上派业务员和你见面,可以吗?
记者:行,我到一个地方等他,多少时间能到啊?
短信发布方:你到了那就给我来个电话,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到达你面前的。
记者:你先告诉我多少钱,硕士文凭大概多少钱啊?
短信发布方:3000块钱。
对方的说法有几处让记者不解,一是对方为什么让记者到邮局而不是其它地点?二是在北京城随便找个邮局对方5分钟就能赶到?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赶到一家位于西三环航天桥邮局,在那里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短信发布方:你现在到了邮局是吗?
记者:对。
短信发布方:你把钱给我汇回来,汇回来之后,我给你发文凭。
记者:那我哪敢啊,先给你钱,你不理我怎么办?
短信发布方:不可能,我们公司不会。
记者:那不行,咱俩谁也不认识,怎么可能呢?
短信发布方:我们这些都是违法的,不可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很显然,这是一条含有欺诈成分的短信小广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骗钱。如果真的把钱汇去,那注定是泥牛过海,有去无回了。
对于如何治理短信小广告,北京市海淀城管监察大队双榆树分队队长耿子卿说:“就城管目前的范围,执法手段还有很大的局限性,这给城管执法带来很大的难度,所以说对小广告的治理还需要社会各界携起手来共同治理,比如,公安部门、教育部门等等。”
多年来非法小广告屡禁不止,是国内许多城市的顽症。各地工商、城管严厉打击后,虽然收到了很大成效,却仍然一再泛滥。据不完全统计,自北京市城管队伍成立以来,仅没收各种散发的非法小广告就近亿张。但是,城市里的违法小广告,一边被清理,一边又不断冒出,非法小广告难道没法治了吗?
开车路过北五环北苑桥东南角,记者被路边一条长长的“壁画”墙所吸引,墙上色彩斑斓、可爱活泼的卡通画,让我们心情轻松了许多。据当地居民反映,以前这面墙上全是非法张贴的小广告,简直成了大花脸,现在好了,艺术家们用美和想像把它们赶走了。
据了解,这堵长达260米的“壁画”墙,正好位于北京会议中心西边,为了赶走墙上的“牛皮癣”,北京城管部门特意请来了20余位艺术家,将美丽的图画画上了墙,既避免了涂刷小广告后黑一块白一块的“二次污染”,又给过路的人们以美的享受。艺术家们也把他们的这次行动称作“城市修护运动”,他们要用想像和画笔帮北京除“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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