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话题：“山花”事件

　　播出日期：2004年8月1日

　　记者 闫格 代诗丹

　　编辑 刘旸

　　主持人 肖晓琳

　　嘉宾 中国农业大学的教授 胡小松

　　内容简介：贵州省贵阳市的三联乳业公司由于一次不规范操作，生产了一批不合格奶粉，导致53名幼儿园的孩子因食物中毒而住院。本期节目关注了食品安全的话题。

　　今年6月3日上午，贵州省贵阳市的一家幼儿园正在准备午餐。突然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却在这时一边呕吐，一边喊着肚子疼。一个刚吐完另一个又开始吐，几个老师吓得不知所措，有的老师甚至急哭了，场面一片混乱。

　　孩子们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老师也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不断地将孩子送往医院。一些体质比较弱的孩子开始发起高烧。正当医生准备救治的时候，另一所幼儿园也送来了一批孩子。原来他们那里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两所幼儿园的孩子都集中在了医院，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就住进去56个孩子，医院所有的病房都住满了，甚至医生办公室都全部腾了出来。

　　孩子们的发病时间集中，而且都是呕吐和腹痛，根据这些症状，医生很快作出了判断：这属于食物中毒。但是是什么食物中毒，什么原因引起的还不是很清楚。在病源不明确的情况下，院方在紧急诊治的同时，按照规定迅速向有关部门汇报了集体中毒事件。疾病控制中心的人员立即开始查找原因，以便控制事态的进一步扩散。

　　因为状况发生在早餐之后，中餐之前，所以推断是早餐出现了问题。而两所幼儿园的早餐食品共有十多种，疾控中心的人员随即对所有食品进行检验，很快发现两所幼儿园的早餐中都有同一种奶粉。于是，这种奶粉被列为了检验的重点。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种叫做金黄色葡萄球的病菌，同时在孩子们的呕吐物当中也检测出了这种病菌。据了解，金黄色葡萄球菌大量地生长繁殖，所产生的肠毒素会对人体消化道造成危害，主要表现为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

　　此时，孩子们的病情已经控制，初步确定是奶粉导致了集体中毒事件。但是要最终确认的话，还需要7天的检验时间。发现检出了金黄色葡萄球菌，那么到底是不是由于它引起中毒还需要证实。有关部门分析，如果最终证实奶粉是导致事件的罪魁祸首，那么在检验的这7天的时间里可能还会出现中毒情况，于是着手对中毒儿童食用的贵阳三联乳业公司2004年4月2日出产的山花牌奶粉采取措施，凡是可疑的食品，都要予以控制封存，防止食物中毒的进一步危害。

　　目前还不清楚这一批奶粉总共有多少数量，又分布在哪里，会不会造成更大的中毒事件。贵州省卫生厅及贵阳市卫生局立刻通过新闻媒体向社会发出紧急通知，要求购买了4月2日生产的山花牌奶粉的单位和个人立即停止食用。同时，贵阳市政府紧急召集协调会，卫生 工商、质检、农业、公安等部门迅速兵分两路，第一路前往生产奶粉的三联公司，封锁源头并核查原因。而作为三联公司的主管部门，农业部门负责对整个事件进行系统地调查了解。

　　三联乳业公司是贵州省最大的乳制品公司，其产量占整个贵阳市场的80%左右，由3个分厂组成。一厂和三厂生产鲜奶、酸奶等液态奶，只有二厂负责将牛奶生产成奶粉，其产量占全公司的5%。3个厂相距30多公里。3个分厂的距离让调查组消除了三联公司的其他奶制品也可能存在问题的担心，因为二厂只生产奶粉，没有其它产品。而生产日期是4月2日的奶粉共有2129包。

　　按说加工成奶粉的一万多斤牛奶在经过高温蒸煮后，其中的一些病菌会被杀灭，那为什么还会生产被检验出来的金黄色葡萄球菌呢？据厂长说，当天的锅炉控制柜坏了，不能生产出所用的蒸汽对牛奶进行杀菌。而后牛奶就在常温下一直装在浓缩锅里，直到11个小时后控制柜修好。如果这时通过实验室检测还需要48小时，这期间厂里不能再生产奶粉。在这种情况下，厂长自己喝了一口牛奶，感觉没有发酸变质，于是就省略了规范的检验过程，而将牛奶加工成了奶粉。

　　一周之后，疾病控制中心的最终检验结果也确认，导致集体中毒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4月2日出产的山花牌奶粉。至此，中毒原因彻底查明。在中毒事件发生的第8天，也就是6月11日，有关的部门将车间进行了查封。虽然问题奶粉的源头已经堵住，数量也已明确，但是其流向却不能肯定。因为2129包奶粉已经进入了市场，而在事件刚发生调查厂家的同时，由政府多个部门组成的另一路人员就已经在行动了。

　　贵阳市的整个工商系统全线出击，查扣流入市场的问题奶粉，而且必须保证全部收回，才能防止中毒事件的继续发生。工商部门出动500多人对全市12家超市、2600多家集贸市场进行了地毯式排查，所有山花牌奶粉被扣留并检查生产日期。同时，卫生部门通过发布紧急通知，厂家通过销售渠道进行回收，保证了2129包问题奶粉在几天之内全部收回，避免了中毒事件的再次发生。而6月3日中毒的56名儿童在治疗后也全部于次日出院。

　　三联公司二分厂在被关闭的同时，还被处以20万元的罚款，厂长被撤销职务。其上级单位，三联公司董事长被停职检查。另外，司法机关也已经进入调查。作为上级部门，三联公司通过当地媒体向广大消费者公开道歉，同时保证除山花牌奶粉之外的其它乳制品全部合格，并且每天送样品到疾病控制中心进行检验，检测结果表明这些奶制品质量达标。

　　另一方面，遭受食品中毒的56名儿童及家人，委托幼儿园向三联公司提出了民事赔偿要求。虽然具体数额还没有确定，但是工商部门已经成立了工作小组，关于赔偿的细节还在进一步的协调当中。而记者了解到，幼儿园已经不再用奶粉给孩子们冲牛奶了。不仅仅是因为山花牌奶粉让他们心有余悸，而是因为贵州省卫生部门公布了奶粉的抽查结果，86种奶粉当中有42种接近一半都不合格。

　　主持人：今天我们请到演播室的嘉宾是中国农业大学的教授胡小松。据我了解，国家对一些食品生产是有强制性标准的。这样的一批奶粉里面为什么会含有金黄葡萄球菌？

　　胡小松：金黄葡萄球菌在我们人体的面部、家庭的冰箱里、餐桌上都会存在，像奶粉或者是牛奶加工过程当中，如果它在操作过程当中有违规现象，比如在高温条件下放的时间太长，就可能会产生肠毒素，造成腹泻、腹痛、呕吐，严重的会造成脱水死亡。尤其是对孩子来说更容易造成伤害。

　　主持人：这位厂长实际上是存在一种侥幸心理，他自己尝了以后觉得可能没问题，然后一挥手把这批产品放过去了。这种心态往往会带来一种什么样的后果，怎么会产生这种心态，这也是对“法”的看法问题。

　　胡小松：厂长应该非常清楚我们国家对奶制品加工过程当中的有关规定，比如原料奶没有低温条件又没有杀菌，按规定不需要再去尝了，应该直接倒掉，这是有明确的生产标准的。

　　在工厂中尤其是食品工厂中，生产标准就是法律，就是工厂保证质量的生命线。其实这个厂长之所以有这种侥幸心理，可能还是一种利益驱动。这一批奶倒掉的话不会超过2万元钱，但它保证了这个企业能够生产出合格的产品。食品工业是生产生命的工业，不能够存在侥幸心理。

　　主持人：说到食品安全，我们感受特别敏感和深切，首先是安徽阜阳的劣质奶粉，使我们见到了上百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大头娃娃。5月11日广州的毒酒事件，又造成了11人死亡。这几年来我们见到国内外的食品安全问题让我们触目惊心，同时这种后果也是厂家所史料不及的。

　　2001年9月，南京冠生园陈馅月饼事件重创了整个月饼业，今年1月南京冠生园宣告破产被拍卖。

　　有75年历史的日本雪印食品公司，用因疯牛病事件禁止销售的外国牛肉冒充本国牛肉出售，被曝光后该公司于今年3月19日解散。

　　韩国一些食品厂商用腐烂蔬菜包水饺，事发后一厂主难顶破产压力今年6月跳河谢罪。

　　主持人：从行政和刑事的角度看，工厂一旦发生了这样的问题，它所要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

　　胡小松：《食品卫生法》和《刑法》当中都有一些规定，比如《食品卫生法》规定要处以一到五倍以上的罚款，《刑法》规定当事人要受到刑法的制裁。

　　主持人：安徽阜阳劣质奶粉出现以后，最高法院出台了《依法严惩破坏市场经济秩序犯罪》。为什么面对法律法规，有一些厂家敢于不遵守呢？比如在贵阳有一半的奶粉生产是不合格的。

　　胡小松：我觉得是我们国家目前的法律条款当中，针对食品的安全违法成本比较低，以罚代管。现在应该提高违法的代价，如果违规就严厉打击，让他再没有机会从业。

　　主持人：我们忘不了那些因为劣质奶粉而导致的那些大头娃娃无辜的眼神，忘不了家属们控诉的那些眼泪。确保食品安全，第一关是厂家以产品质量为生命，不合格的产品决不出厂。另外，政府部门严加管理，不让伪劣产品混进市场是第二关。第三关应该是消费者们自身提高消费的警觉性，注意选择产品。如果这三关都把好了，我们的消费安全就有了保障。感谢观众朋友收看本期《今日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