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春,小平在珠海视察了7天,讲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动摇”。
他越看越欣慰,越谈兴越浓。在由深圳到珠海的船上,他滔滔不绝,船到岸了,还浑然不觉。南方谈话的很多重要内容,就是这时讲的。
他非常高兴地见到那么多青年科技工作者朝气蓬勃,说:“我要握一下年轻人的手,科技的希望在年轻人。”
小平要离开珠海了,市领导向他表示,坚决贯彻他的讲话精神。小平笑着说:“我的用处就是不动摇!”
一语“不动摇”,成为对改革开放积极实践者的肯定和鼓励,也是对怀疑论者的警醒与劝诫,更是对左倾僵化思想的有力回击。
历史回响
小平结束对珠海的视察时,梁广大表示坚决按他的指示,
贯彻到底,小平笑着说——“我的用处就是不动摇!”
“有人叫我‘梁大胆’,我认为如果我胆子真的很大,那它也是来自小平的精神鼓励!”珠海原市委书记梁广大接受记者采访时,充满深情地说出了小平对其心灵深处的影响。他还记得,1992年小平在珠海7天,讲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动摇”。
船上谈兴正浓不觉船已到岸
梁广大的思绪飞回12年前的那个春天。1月23日一早,梁广大和市委副书记黄静从珠海乘海关快船赶到深圳蛇口迎接小平。在回来的船上,省委书记谢非把梁广大拉到一边商量:“广大,我们两个分分工,我汇报广东情况,你汇报珠海情况,扼要一点,多听听小平的意见。”
于是,两人各用15分钟进行汇报。梁广大还实事求是地讲出了当时搞特区工作的种种思想顾虑,比如经济特区是不是用钱堆出来的?等等。
小平听得非常仔细,然后作了很多重要讲话。他说:“现在周边一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比我们快,如果我们不发展或发展得太慢,老百姓一比较就会不满意了。人民是看实践。人民一看,还是社会主义好,还是改革开放好,我们的事业就会万古长青!”
就是在这条船上,小平说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当前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发展是硬道理,你们是特区,思想应该更解放一些,胆子应该更大一些,步伐应该更快一些;要坚持两手抓。在船上的重要讲话,是小平南方谈话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小平一路上滔滔不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讲的。船到了,大家还在认真聆听他的教诲,浑然不觉。过了很久,小平的女儿告诉小平,珠海的同志在岸上等候多时了,他这才停住。
还记得8年前的白沙河桥
和8年前小平第一次来珠海时相比较,1992年的珠海已经成为一座充满现代化气息的花园式海滨城市。珠海8年中的变化,似乎出乎小平的意料。
梁广大说,在珠海的7天里,小平亲自到基层与普通劳动者交谈,到处走,到处看。越看越精神,越讲越兴奋。他精神矍铄,容光焕发,走路都不要人扶,一点不像88岁高龄的老人。路过吉大时,他指着景山路说:“过去这里是一条石头铺的小路,还有一座小桥(白沙河桥)。”
梁广大说,他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小平记忆力惊人,表明他心里时时刻刻在惦念着珠海,惦念着特区。
小平还先后三次专门考察珠海的城市建设。在这期间,他说,不搞争论,是他的一个发明。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掉了,什么也干不成。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农村改革是如此,城市改革也应如此。他还说,这次十三届八中全会开得很好,肯定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变。城乡改革的基础政策一定要长期保持稳定。一变就人心不安。
梁广大说,小平的讲话对人触动很大,坚持改革开放的信心和决心更强了。他幽默地告诉记者:“有人叫我‘梁大胆’,我认为如果我胆子真的很大,那它也是来自小平的精神和小平的鼓励!”
大讲科学技术寄望年轻人
在珠海的7天里,小平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动摇”。梁广大说,小平兴致勃勃地和普通劳动者长时间对话、交谈,观点那么新,精力那么充沛,思维那么敏捷,心里装的都是党、国家和人民的事业,让人现在回想起来都止不住热泪盈眶。
在珠海,小平一连看了珠海特区生化制药厂、亚洲仿真控制系统有限公司和江海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等三家企业,每到一处都大讲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寄望年轻人努力让我们的高科技在国际上占一席之地,特别是在亚仿,他无限深情地说“我要握一握年轻人的手”,让人动容。
他还强调,要爱我们的祖国、民族和人民。记得在亚仿,他打着手势,声音洪亮地说:“我们对国家要爱哟,要爱哟。中国穷了几千年了,现在是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了。我们现在要抓啊,要抓啊。全国各行各业要共同努力,来证明我们可以干很多事情。现在外国已经开始怕起来,撒切尔夫人有句话,她怕中国的发展,所以亲自来看。我们要夹着尾巴做人。”
回忆至此,梁广大的眼睛湿润了。
1月29日下午,小平要离开珠海去顺德。分手的时候,梁广大紧握着他的手说:“小平同志,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坚决贯彻到底。”
小平笑着说:“我的用处就是不动摇!”
足迹
粤海酒店旋转餐厅见证伟大时刻——
三千群众 自发迎候
1992年小平视察珠海时,在珠海最高建筑物之一的“芳园大厦”旋转餐厅,看着近在咫尺的澳门,再次殷切寄望广东,用20年赶上亚洲“四小龙”。
12年过去了,小平百年诞辰临近,这个旋转餐厅准备将当年小平坐过的位子单独保护起来,供游人顾客参观思仰。
翻阅当年关于小平视察珠海的报道和有关文献资料,“芳园大厦”频频出现。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芳园大厦”。原来当年的“芳园大厦”早已变成了粤海酒店。
酒店物业部副经理张河周1990年就来到这儿工作,参与接待邓小平。他告诉记者,所谓“芳园大厦”是当年的习惯叫法,整栋楼高29层。1987年由珠海一家公司建好,还没有装修就于第二年转给了粤海酒店。所以,准确地讲,小平视察珠海时,这栋楼已不叫“芳园大厦”了。
不过,当年很多珠海人都知道“芳园楼”。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楼的主体是方的,设计为写字楼,楼顶旋转餐厅和楼顶大堂都是圆的,是为“方圆”,取其谐音就叫“芳园楼”,文雅很多。
粤海酒店接手“芳园楼”后,就开始装修,最后变成一家四星级酒店。
记者找到了两位当年参与接待小平的员工代表:张河周和酒店工会主席简六牙。简当时是人事部负责人,张是简的副手。7月30日,两人带着记者乘坐观光电梯直上29楼的旋转餐厅时,都说参与接待小平成为他们一生中的幸福回忆。
简六牙,共和国的同龄人,曾是珠海某部队的营级干部,1989年转业,后来来到粤海酒店。“小平来之前,我们始终不知道要接待的是谁,”简六牙说:“头一天下午我们开始打扫卫生。第二天,酒店部门主管以上的党员到过道列队等候。小平来了,满面红光,神采飞扬,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河周到粤海酒店工作前,曾是揭西一家小学的校长。他说:“我们的旋转餐厅一小时转一圈,小平在这儿大概转了半圈。他上去之后,我们就负责各个出口的安全保卫。真想也上去听听小平在讲什么。这时,很多群众都知道小平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来了两三千人,紧紧围住门口,等着见我们的总设计师。大家很讲秩序,但还是围得水泄不通,酒店的采购车都开不进来。”
半小时后,小平出来了,人群欢呼雀跃。小平面带微笑,稳步向人群走去。顿时,掌声雷动,“邓伯伯好”、“邓爷爷好”、“小平同志好”此起彼伏……
两人指着酒店留存的两张小平视察的照片,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指给记者看。如果不是他们指出来,真的会将照片上的两人忽略。两人说:“我们很想要一张照片保存起来,但就是找不到。”两人又幸福又遗憾。
怀念
珠海生化制药厂原厂长迟斌元激动回忆——
2岁儿子 亲了小平
“小平是一位非常慈祥睿智的老人!”这是原珠海生化制药厂厂长迟斌元接受记者采访的开场白。谈起12年前的那次幸福经历,他仍然激动不已。
那是1992年1月24日,小平来到制药厂视察。迟斌元带着员工列队欢迎。他回忆说,小平全家都非常朴素,和我们平常人没有两样。小平慈眉善目,一点没有架子,让人一见就生亲近感。
这时,小平见到迟斌元2岁的儿子迟昊,就摸了一下他的小胖脸。小迟昊竟然亲了小平一下。小平非常高兴。旁边的人没有思想准备,没来得及拍照,就说:“再亲一下,再亲一下。”小迟昊就又上去亲了几下。
迟斌元说,当时谁也没有教迟昊亲,他居然不怕生人,说明小平非常和蔼可亲。
视察快结束时,小平与厂里的员工合影留念,主动去抱小迟昊。迟斌元想到小平已经80多岁,没敢同意,婉言谢绝。
迟斌元后来将儿子亲小平的照片放了很大,挂在办公室,照片下写了题目:幸福——永恒的纪念。
如今迟昊已经15岁,念高一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向同学们讲过。有一次学校老师家访发现了照片,才知道他小时候亲过敬爱的小平。
迟斌元说,他们一家都非常感激小平,他母亲常常念叨小平,说他为中国百姓办了很多好事。小平来的头一天晚上,他给远在山东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报告了小平要来的消息。他的母亲高兴得不得了,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吉星高照,能见到小平?”
第二天,迟斌元向小平汇报完工作,将向母亲打电话报喜的事讲了出来。小平问:“你母亲多大了?”
迟斌元说:“78岁。”
小平说:“我88岁。请转达我对你母亲的问候。”
迟斌元顿时流出了眼泪。
在生化制药厂,听取迟斌元对新产品凝血酶的介绍后,小平说:“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拳头产品,创出我们国家自己的名牌,否则就会受人欺负。这就要靠我们的科技工作者出把力,摆脱受人欺负的局面。”
多少年来,这句话一直在迟斌元耳边回荡。
小平离开广东不久,珠海就重奖迟斌元等科技工作者,奖品为奖金20余万元、近100平方米住房和价值29万元的奥迪小汽车,总价值100万元,一时成为海内外谈论的焦点。
1995年底,因种种原因,迟斌元离开生化制药厂,创办另一家医药开发公司。他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小平当年要求我们拿出拳头产品的嘱托,我一直都没有忘记。现在我们有一个新药待批,6种新药正在开发。”
1992年小平在珠海
1月23日
乘海关快艇抵珠海
1月24日
视察珠海生化制药厂
1月25日
视察珠海亚洲仿真和芳园 大厦
1月27日
视察珠海江海电子股份公 司
1月29日
会见珠海市几套班子领导
在这期间,小平还先后三次专门考察珠海的城市建设。
采访札记
青春中华颂
“我要握一握年轻人的手”,小平12年前在珠海面对一张张青春面孔讲出的慈祥话语,永远镌入历史,成为永远的感动。
时隔12年,忆起当日事,仍是泪沾巾。亚仿的老总游景玉说,小平一进亚仿,见到那么多年轻的科技工作者,非常兴奋,说:“祝贺你们,祝贺你们年轻啊!”
要离开亚仿时,小平又说:“我要握一握年轻人的手,科技的希望在年轻人。”
那是一个怎样热烈动人的场面啊。这位身经百战、饱经沧桑的老人,与里三层、外三层的年轻人的手紧紧抱在一起。
是祝贺,更是殷殷嘱托。
20多岁就官至中央秘书长的小平,应该比很多人更能体会什么叫少年得志,也比很多人更加明白什么叫时光永逝和时不我待。
所以,他反复强调抓紧快干。
在珠海期间,他多次将科技与年龄联系在一起。他问游景玉多大了,游景玉回答51岁。小平笑道:“好啊,正当年嘛!”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江海电子的老总丁钦元。丁钦元回答:“60岁了。”小平风趣地说:“很年轻嘛。”
这不仅仅是伟人的幽默,更是他对老骥伏枥、老当益壮的嘉许与鼓励。
忘不了小平在珠海充满期待的话语:“我们对国家要爱哟,要爱哟。中国穷了几千年了,现在是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了。我们现在要抓啊,要抓啊。”
希望落在年轻人身上。
12年后,记者来到珠海采访,正值首届中国青春文化周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一个字眼——“青春中华”不由在记者心中升腾。“青春”、“中华”一组多有诗意的联系。
青春颂中华,中华颂青春,青春中华颂。
本版撰文 段功伟 刘可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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