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失明,但很勤快,样样都能干,一个人上山劈柴,一个人下地种菜。田间小径泥泞不平,他在前面带路,走得又快又稳,跟在后面,根本不知道他是盲人。夏天日头大,夜里凉快,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白天休息,晚上种菜。最远一次出门,是到杭州笕桥走亲戚,他自己坐公交车去的,下车后一路问过去,敲着竹棍子来到亲戚家,让亲戚们惊奇不已。余杭五常乡天井坞村的村民都夸他是个“勤劳的盲人”。
砍柴烧饭自己能干问起“勤劳的盲人”廖象友,村里的人都笑:“是呀,他70岁了,真的很勤快,天不亮就挑菜去菜市,家里的活都自己干的,眼睛看不到,照样爬到山顶,砍了柴又原路走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廖象友的厨房一片漆黑,只有两三个平方,碗筷、盐油醋摆放得井井有条,角落里堆满树枝藤条等柴火。“这些柴火全部是他自己上山砍回来的,大块的树木一刀刀地劈成小块,先放院子里晒干,再一扎扎地捆起来备用。”村里的廖大妈指着外面院子里一大堆柴火说,“这一堆柴火有四百斤哩,用不完的他自己挑出去卖,每月总有个两三百块收入。”廖象友自己做饭———他摸索着把蔬菜洗净切好,放在灶头旁边,然后蹲下身子,往灶眼里塞进一把柴火,划着一根火柴点着一小块泡沫板做引火头。火苗“腾”地蹿起来,老人赶紧把火头塞进灶眼,一会儿工夫,柴火熊熊燃起,噼啪作响。“泡沫这东西烧起来木佬快哩,一会就烧到手了,木佬痛!”老人摊开一双被烟火熏得乌黑的手,笑嘻嘻地说。放油,倒菜,翻炒,放盐放味精,起盘———这一过程,虽然都是摸索着完成,但老人有板有眼,不慌不忙。
晚上种菜白天卖离村子不远的浙江省戒毒中心里面有一片小树林。林子里的地荒了,廖象友觉着可惜,就去把地开了出来,种满了时令蔬菜,精心伺候,成为远近有名的小菜园。“这片是韭菜,这片是地瓜,这片地是毛豆和扁豆,那片地是丝瓜和南瓜,还有,这是冬瓜,芋艿,土豆……”满园的瓜果蔬菜新鲜青翠,一排排瓜架拉得这么笔直,廖象友拄着竹竿一路指点,如数家珍。“只要市场上可以卖的,我都会种上的。”他自豪地说,田间小径泥泞不平,廖象友走在前面带路,走得又快又稳———什么地方该转弯,什么地方该绕开,他心中有数,跟在后面,根本不知道他是盲人。这么多年来,廖象友习惯在白天休息,晚上种菜。“一般是凌晨两三点钟起身,下地里干到五六点钟,差不多天亮,我也就回去了。”“呵呵,做习惯了,一切心中都有数,乱不了的。”傍晚,廖象友再去地里摘些蔬菜回家,先把蔬菜洗干净,再一把一把分好,留待第二天上午挑去菜市场卖。“一篮子菜,好的时候能卖个三五块钱回来,差一点就一两块,也有时候一把菜也卖不掉,只好又挑回来,留着自己吃。”廖象友说。廖象友卖菜不能用秤,要么靠摸,要么论把或者论只论堆卖,卖的买的各凭良心。“喏,韭菜和地瓜苗每一把卖五毛钱,三只丝瓜卖六毛钱,这堆土豆卖八毛,南瓜卖一块五。”“他把硬币放一只口袋里,能摸出不同面值。以前还很会摸大票子,五块,十块,五十块,一百块的,他都能摸出来。现在出了新版的票子,他不熟悉了,就不收这个钱。”邻居说。“周围十里的人对我都很好的,从不欺负我。”盲大爷笑眯眯地说。
一辈子自给自足廖象友有兄弟姐妹八个,他排老六,从小跟父亲和大哥生活,现在跟侄子住一起。“十二岁分家,十六岁我就自己养活自己了。”年轻时,廖象友给生产队养羊,割草烧肥;后来村里改革,他也分得一块地,给了侄子种,他就跟着侄子住,自己又开了块荒地种菜;前几年队里分了土地费,他已经有足够的养老金,但还是天天劳动,自给自足。“村里的人也有说他的,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停下来享福。”廖大妈唠叨道,“他最大的乐趣,也就是在手头松动的时候,买点肉和老酒吃吃。”廖象友认为人一闲下来就不舒服,要生病。几十年来坚持劳动,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没有打过针吃过药,偶尔伤风感冒,多喝些白开水,也就好了。在五常乡荆山村天井坞生活了一辈子,廖象友对附近的环境烂熟在心,一个人到转塘、留下、小和山等地走来走去,从没出过事情。“最远一次出门,是到杭州笕桥走亲戚,自己坐公交车去的,下车后一路问方向,敲着竹棍子来到亲戚家,亲戚家的人都奇怪极了。”说起这件事,廖象友很得意。“5岁时眼睛生毛病,家里穷,看不起医生,父母找了个土郎中来看,结果没看好,从此一辈子摸黑了。”廖象友对这事记得很清楚。“爸爸妈妈什么样子,天空和树木什么颜色,都不记得了。”他摇头笑着说,“但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我都用手一只只摸过。“丝瓜是细长条的,南瓜是扁扁圆圆的,土豆像小石头,毛豆外壳有毛……”(记者吴雯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