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建漳州街头,经常会有一个瘦瘦的老头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吆喝着“修锁换锁”。与其他修锁匠不同的是,老人的上衣口袋里总别着三支笔:一支红色的圆珠笔、一支炭黑的钢笔,还有一支铅笔,外带黑框眼镜,天不太冷的时候总是穿一双拖鞋。熟悉他的漳州市民都知道,那就是家喻户晓的印尼民歌《哎哟妈妈》的翻译者林蔡冰。
9月4日,记者在电话里采访了林蔡冰老人,听他讲述了一段段不为人知的故事——30多年来,这位漳州街头的普通修锁匠,一直坚持着自己的音乐创作理想。
林蔡冰是集中国音乐家协会、中国音乐文学协会、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三会会员于一身的艺术家。
高中时被称为“文艺工作者”
1931年,林蔡冰出生于漳州一个印尼归侨家庭。林老的祖辈在印尼做生意颇为成功,他儿时喝的牛奶都是从国外带过来的。
在高中时,林老就崭露才气,学校的墙报、漳州的报刊上经常能见到他的小说和散文。同学们给他起了外号“文艺工作者”,这个外号成了他坚守一辈子的文艺信仰。
大学时发表歌曲译文处女作
在福建师范学院求学期间,林蔡冰逐渐走上了翻译外国歌曲的道路。这一年,林蔡冰发表了他的处女作——前苏联的一首革命歌曲《我们的火车头》,不少音乐刊物纷纷向其约稿。不久,林蔡冰再次因病退学回家,一边教学养活自己,一边翻译外国歌曲。
一首歌50年稿费不足2万
林老向记者透露,翻译《哎哟妈妈》有个小秘密:“刚学印尼文,想拣容易的学,看到《哎哟妈妈》字很少,就100多个字,而且发音很好听,也大众化,就试着翻译,不到一个月就搞定了。”1958年5、6月,《哎哟妈妈》在北京发表引起轰动。
1960年,《哎哟妈妈》由刘淑芳首唱后风行全国。专家机构认定,在我国传唱最广的外国歌曲,首推美国歌曲《生日快乐》,其次就是这首《哎哟妈妈》。林老苦笑着说,“到现在这首歌收到的稿酬都不超过2万元。不过,有人喜欢就够了。”
由于没有编制成了修锁匠
上世纪60年代初三年困难时期,大家都吃不饱,翻译的外国歌曲无人注意也无处发表。1963年,林老又进了一所干部学校,但这次是教英语。“当时答应我正式进去,但有人说没有外语教学的编制,这样就一直拖着。虽然有协议,可到1966年‘文革’又停滞了。”
1971年,林老迫于生计开始修锁。“我一直对动手这些事情很有兴趣,修锁、修表,我还将一些老钟整好大量地卖,因为走得准。到1979年,我开了9年修锁店铺。”林老称,自己开的保险箱不下800多个,一般的保险柜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开。
引进海外歌曲2000余首
“拨乱反正,恢复了稿费制度,我的创作青春又来了。”此后,林老先后翻译了印尼民歌《划船歌》,经由著名歌星朱逢博演唱,一夜唱红了全中国。1989年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一下就演唱了他译配的两首外国民歌《哎哟妈妈》和《单程车票》。1982年,林老还把在台湾广为流传的闽南语歌曲《思念我的故乡》译成普通话,台湾著名的歌曲《一支小雨伞》等也是他译配后流传开来的。他还率先介绍了王杰、齐秦、费翔、徐小凤等歌星,至今林老已翻译发表了300多首外国歌曲,引进介绍港澳台歌曲2000多首,出版编辑音乐书籍等出版物18本。
中国音乐界资深人士钟立民先生深有感触地说过,在国内,第一个译配印尼歌曲且成就最大者,是林蔡冰;大量地介绍台湾歌曲、译配台湾闽南语歌曲且成就最大者,也是林蔡冰。林蔡冰是个不应被遗忘的人。
修锁匠兼翻译家的愿望
短短一个小时的采访,因为林老和别人的约定而不得不中断。从电话中很难想象这位英语发音流利、思路清晰、中气十足的老人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林老将自己一生写照编成打油诗——“大学念了三个校,教书廿年十把跳,引进歌曲千百首,锁匙配了三万条”。
在晚上9时急着要去完成一个大定单——修好约定好的20多把锁时,林老还念叨着自己那“不用为了生计每日奔波修锁,把时间都花在外国音乐方面的翻译研究上,结集归纳数十年来的翻译成果”的心愿,记者想,这对于林老来说才是一个有真正的人生意义的大定单……
深圳特区报(胡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