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朔（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就单纯一场危机而言，发生在俄罗斯北奥塞梯共和国的别斯兰中学人质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但对于在那场劫难中幸得逃生的学生来说，苦痛却刚刚开始。在无法忘却的绑架场景中，他们难以返回昔日的校园。
12岁孩子宁当厨师也不愿读书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聚坐在体育馆内，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平日里只在电影里见过的情形，如今却发生在那些年轻的学生身上。爆炸，枪战，抢救，援助，事件虽已摆平，他们心头的阴影却难以挥去。
“她告诉我，‘我不再去学校了，以后别再问我这事’，”柳德米拉·德兹格娃抚摸着女儿克里斯蒂娜的头说。女儿在一旁，点点头。
“她对我说，从今往后‘妈妈教我做菜吧，我当个厨师，或者让姨妈教我理发，我做个理发师也行，但千万不要让我再去学校’，”德兹格娃看看年仅12岁的女儿说，“毕竟她才12岁，现在她做出这种选择，只是因为她在学校里经历过那一幕。或许过一段时间她会转变。”
少女眼睛中充斥着怪怪的目光
与克里斯蒂娜相比，同学阿兰·卡奇夫要显得固执许多。
“我不在别斯兰的学校上学了，要么让我去（北）奥塞梯的其他城市上学，要么让我去俄罗斯（其他地方）上学，”卡奇夫对他的母亲说。停顿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向母亲央求起来：“干脆让我出国留学吧。”
克里斯蒂娜这些日来已经露出了些许笑脸，这让母亲德兹格娃感到欣慰了许多。但在这张平日里笑盈盈的小脸蛋旁边，如今已然是少了另外一张小脸蛋———克里斯蒂娜的妹妹德兹拉，她已经在人质危机中不幸死去。
“现在很难让她再开口，”母亲德兹格娃说，“平常她总是有很多话，但现在她相当沉默。会心的笑容实在很少，但由于神经紧张而引起的大笑却越来越多。”
更加让母亲担心的是，克里斯蒂娜似乎出现了多动症：坐着的时候两腿晃动，站着的时候两手摆动，脑袋东张西望，眼睛里还充斥着怪怪的目光。
“她彻底变了。”克里斯蒂娜原本都是与妹妹一起睡觉，但现在必须搂着妈妈才能入睡，而且每夜总是在梦魇中惊叫而起，却不记得自己做了怎样的恶梦。
“男子汉”上街也要妈妈陪伴
回到体育馆内，克里斯蒂娜手指着一个角落说，“我当时就坐在……妹妹当时坐在……”
体育馆原本是克里斯蒂娜最喜欢玩耍的地方。在别斯兰第一中学，她最爱的就是这里，因为她酷爱篮球，这里有她投篮的篮筐。
“我很想念她，虽然我们经常打架，但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她。我以后找谁和我一起玩呢？”
在妹妹新立的坟头，克里斯蒂娜东张西望。“她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开始啜泣。
卡奇夫也有个哥哥在别斯兰第一中学就读。但他俩都幸运地得以逃生。
就在人质事件发生的1日早晨，父亲坚持要送两个孩子上学，但被坚决驳回。“我们已经是男子汉了，不用爸爸送了。”
但如今，他们连上街都要妈妈陪着。
卡奇夫回忆起当天的场景，显得有些慌张。“我一开始很害怕，但后来慢慢习惯了，因为我一直闭着眼睛。”
说起眼睛，母亲扎莉娜打量着儿子棕色的眼睛说，“他们都长大了，他们的眼睛不再有孩子的神情。昨夜，卡奇夫梦中大叫，他说，‘妈妈，妈妈，快来！他们又开枪了。他们还问，哥哥在哪里，哥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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