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事发幼儿园的门前还留着一摊血迹。本报记者罗昌平摄 |
一名受伤的孩子躺在父亲的怀里。
|
回忆惨剧：苏州幼儿园被砍儿童：“今后不要上学了”
相关新闻：9月11日 歹徒在苏州砍伤28名儿童 行凶者被抓
相关专题：2004年8月14日 北大医院幼儿园15名儿童被砍伤
关注焦点
医生甩了甩体温计准备走近小豪（化名）时，这个年仅4岁的小男孩抖了下身子，并一个劲地往奶奶怀抱中缩。
一旁的父亲解释，孩子是被医生挥舞手臂的动作吓着了，他以为那个挥着大刀砍向自己的人又来了。
昨天上午10时许，记者在苏州吴中区人民医院一个病区目睹了上述场景。此时，距离苏州吴中区小剑桥幼儿园儿童集体被砍事件已有整整24小时。
9月11日上午10时40分，一名男子突然闯进该幼儿园挥刀狂砍，当场砍伤儿童28名。随后该男子被苏州市吴中区城管队员发现并制服。据警方介绍，犯罪嫌疑人杨国柱，男，41岁。
在幼儿园孩子集体被砍伤事件现场的目击者说，案发前，小剑桥幼儿园的老师刚带孩子们在户外做完操，回来正准备吃饭。案发时两位老师以及做饭的师傅均在现场。
田大爷、王大妈夫妇的家，就在小剑桥幼儿园的上层。
据王大妈回忆，9月11日上午10时40分左右，她听到有人喊“救命”，便推开窗户往楼下看，发现有烟从下面往上蹿，但看不到人。
她和田大爷跑下楼绕到小区大门，再跑到小剑桥幼儿园的门口，看到屋里许多孩子满身是血。门口有穿城管制服的人站着，里头有两人打门。田大爷和王大妈准备进去，结果王大妈被城管队员拦在外面。
当时，屋内仍有教师在呼救。二楼的门被反锁了，两名城管队员用脚将门踹开，并手拿板凳冲上去，与行凶男子搏斗。
田大爷进屋后发现，园长的爱人也在屋内。他对田大爷说，是妻子打电话要他回来救人的。
受伤孩子孙文婷的家就在幼儿园所在住宅楼的另一边，孙文婷的奶奶在买菜的途中听到“救命”声，而且她认出是幼儿园里做饭的师傅的声音，她忙赶到幼儿园的门口，想看看自己的孙女是否安全。但城管队员未让她进门。
田大爷说，两名城管队员没有别的武器，只能用板凳挡住歹徒挥动的刀，他和园长的爱人则从刀下将一个个孩子拉出来。
田大爷回忆说，园长的爱人因此受了伤，还流了不少血。但该幼儿园的园长夫妇和老师均在协助警方调查此案，记者未能采访到他们。
据一些目击者回忆，歹徒劫持孩子后，3名老师曾带着部分孩子往二楼跑。行凶男子用刀狂砍一楼的孩子后，又追到二楼。
城管队员将歹徒制服后，将其拉到门外马路边。
10时49分，苏州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目击者报警，警员押走了行凶男子。
疑犯
有案在身正被取保候审
据苏州警方介绍，该起事件的犯罪嫌疑人名叫杨国柱，在案发现场已被制服。
昨天下午3时许，苏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郦方、市委宣传部新闻处处长缪源，在其办公室接受了记者采访。
缪源处长提供的新闻通稿称，此案嫌疑犯杨国柱“昨天（9月11日）上午强行闯入吴中区白云街13号外来民工子弟临时托管点，用随身携带的砍刀将部分儿童砍伤。当杨用随身携带的汽油爆竹等实施进一步犯罪行为时，被迅速赶来的巡逻人员制服并擒获。”
疑犯此前有案在身
新华社的报道称，犯罪嫌疑人杨国柱，男，41岁，江苏省宿迁市沐阳县潼阳镇窖庄村人。
据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田大爷和王大妈夫妇回忆，杨国柱光头，皮肤黝黑，个头不高，但身材很粗壮。
目前警方尚未公布杨国柱的作案动机，但苏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郦方透露，杨国柱的行为与小剑桥幼儿园以及苏州方方面面“无因果关系”，其犯案行为“有很大的随机性”。
据他介绍，杨国柱共有四兄弟，其中一位正在坐牢，杨国柱及其另外两个兄弟此前曾犯过案，“目前仍处于取保候审的阶段”。
由缪源处长提供的新闻通稿称，杨国柱于“日前流窜来苏”，但他未透露杨国柱入苏的具体日期。而新华社11日的报道称，杨国柱“暂住在吴中区一处私房”。
郦方副部长透露，9月11日中午，苏州警方即派专案组前往沐阳，但警方尚未掌握杨国柱另外两名兄弟的行踪。
上述信息记者尚未向沐阳方面求证。
疑犯到底带了什么？
11日新华社的报道称，“上午10时40分，犯罪嫌疑人杨国柱携带砍刀、汽油以及自制的爆炸装置，突然冲进这个临时托管点挥砍儿童。当他正要点燃自制爆炸装置及汽油时，被正在巡逻的苏州市吴中区城管队员发现并制服。”
同日，上海《新闻晨报》也在报道中描述，“幼儿园的玻璃大门破裂，室内桌椅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一些自制的炸药。”
上述说法被苏州市警方否认。昨天下午，苏州市公安局政治处一位同志在接受电话咨询时表示，案发现场未发现炸药。
由苏州市委宣传部提供的新闻通稿也只表述为，“杨用随身携带的汽油爆竹等实施进一步犯罪行为”，未提及爆炸性装置。
据现场目击者田大爷介绍，疑犯并未带炸药，而仅仅是民间通常使用的爆竹。
但他表示，疑犯确实用过汽油，并且案发现场也发生了火灾。
据一位姓周的小孩介绍，“那个光头的坏蛋手里拿着大刀，砸碎玻璃闯进来，不许老师动，还向我身上洒‘水’……”
周的母亲告诉记者，孩子所说的“水”，即汽油。因疑犯向小孩身上浇了汽油，小豪等多名小孩的腿、手臂均有大面积被烧伤。
幼儿园
未经批准曾多次被取缔
在苏州交通旅游图上，吴中区白云街已是其正南端标示的最后一条街道。
白云街南侧是碧波花园三区的居住房，均为6层，底楼基本都是商铺，那排约10个门面，全是玻璃门，外面再装有卷闸铁门。小剑桥幼儿园就开在东边第四个门面房里面，玻璃门上写着“小剑桥幼儿园”的字样，门牌号是白云街13号。因高程低于马路一米左右，要走三级台阶下去。
9月12日上午，小剑桥幼儿园门口仍围着隔离带，卷闸铁门也已紧闭。但门口仍有撒落一地的碎玻璃，以及一摊清晰可见的血迹。
据二楼住户王大妈介绍，小剑桥幼儿园园长夫妇来自青海，男的是做美工的，女方任园长，均已年过四旬。
三年前，他们便开始搞小剑桥幼儿园，聘了一名教员和一名做饭的师傅。
目击者普遍认为，疑犯跟园长及其他教员之间不应存在过节儿。
将孩子托于此的汪先生介绍，该幼儿园每人每月收费160元，他的孩子入园仅4天。家住碧波花园的苏州籍晏先生也表示，小剑桥幼儿园打了不少广告，不少本地的家庭也将孩子托管于此。
而媒体同行则透露，苏州教育局有关负责人在案发后曾表示，“小剑桥”是没有经过教育局批准的儿童托管点，教育行政部门曾取缔过几次，但均不能根除。
伤者
部分孩子伤情严重
苏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郦方表示，当时幼儿园里有49名孩子，事发后全部被送往医院。至于受伤儿童的数量，官方的统一说法是28名，不过，部分家长和现场目击者认为，实际受伤者数量要大于这一数据。
郦方副部长表示，目前仅3至5名孩子继续留在医院，其他的已出院，并称“受伤儿童中尚未出现重症病人”。
不过，记者昨天下午在吴中区人民医院两个病房，就看到5名孩子仍在住院。
而知情者透露，儿童医院还有数名伤情较重的孩子。
吴中区人民医院儿科一位不愿具名的医生介绍，入院的这些孩子，主要受伤部位有三个：头顶、脸部及颈部，而且都有不同程度的流血。
4岁的孙文婷头部、颈部各挨了一刀。“她的头部已出现骨折，并已渗入空气。”吴中区人民医院儿科一位不愿具名的主任医师说。
小豪头部、左脸各中一刀，且右腿、右手被烧伤。昨天上午10时许，小豪因病情转重，被转移至苏州市儿童医院。目前该病区已有专人执勤。苏州市儿童医院一位知情医生透露，小豪已被列为“重症病人”。
4岁的胡聆（化名）被送进医院时，全身都是血迹。母亲为她脱去外衣后，就再也不敢动手，因为内衣已紧紧粘在胡聆的身上。最后还是她父亲强忍着悲痛，用剪刀一点点将内衣剪下来。
昨天上午，胡聆的母亲向记者回忆上述场景时，脸上的泪水就没断过。
田大爷、王大妈至今对案发当天的情景心有余悸。
前晚，这对年过六旬的老夫妇几乎整夜未睡。
心灵创伤甚至影响着旁观者。在吴中区人民医院门外，一名执勤的老人告诉记者，自己活了60多岁还没有看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先后送来的20多个孩子满身是血，“看上去都头疼，更别说那种哭声有多揪心了。”
“孩子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对孩子的心灵冲击又如何弥补？”汪先生说。
郦方副部长则表示，11日下午至晚上，已对49个孩子进行了心理测试。但被访孩子的家长则认为，没有这个程序，医院只核实了孩子是否受伤。
苏州市儿童医院一位医生告诉记者，目前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对受伤孩子进行医学观察，不涉及心理方面的问题。
汪先生很希望政府能够组织专家，对此案波及的家庭进行心理辅导。“现在是最需要的时候。”他说。
本报记者罗昌平苏州报道
-- 给编辑写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