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大雄宝殿的新建斋房
8月16日中新社有消息说,千年古刹湖北当阳玉泉寺的主体建筑被拆毁。看到此条消息,记者大惊：当阳玉泉寺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别说拆毁了,就是在寺内动土施工都必须征得国家文物部门同意,此举毫无疑问地触犯了《文物保护法》。究竟是何缘由？记者于9月8日上午乘坐K49次列车驶往当阳采访。
大雄宝殿旁的现代楼房
刚进山门,在参天古木之中,一支黄色的塔吊起重臂就突兀地闯入眼帘。进入玉泉寺门,那支“高大”的起重臂下是一座已封顶的四层楼房，工地上堆放着大量钢筋和水泥。大雄宝殿门口发放宣传资料的人说,这幢楼是未来的斋堂,原来这里是一块农田。记者看到大雄宝殿右侧是新建的斋堂,紧挨着它一字排开古旧的玉佛殿和三圣殿,而与大雄宝殿呈直角处还有一偏殿。夹在这些佛殿之间的,会是一片农田退一万步说,就算这片地曾是农田,也毫无疑问属于玉泉寺文物保护范围。根据《文物保护法》第十七条规定“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范围内不得进行其他建设工程或者爆破、钻探、挖掘等作业。”如果因特殊情况确需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范围内”动土的,“必须经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批准,在批准前应当征得国务院文物行政部门同意”。但记者在国家文物局了解到,玉泉寺并未获得这种批准。
据自称是寺内当家和尚请来帮忙管理斋堂工程的张居士介绍,斋堂于今年春节后开始动工,分前中后三部分,分别是寮堂、斋堂和厨房,楼上还可以住人。记者采访了一位古建专家,他认为在距古建筑如此近的地方修建这样一座十余米高的大体量现代建筑,不仅从景观上破坏了大雄宝殿周边环境,而且有可能危及古建的安全。
毗卢殿是“雨毁”还是拆毁
毗卢殿位于大雄宝殿正后方的山坡上,是玉泉寺主体建筑之一。绕过大雄宝殿,抬眼望去——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残破景象还是让记者倒吸一口凉气。
殿堂已荡然无存,宫墙也不见踪迹,只剩下写有“西竺遗风”的山门颤巍巍地立在那儿。山门两侧的墙体和栏杆均毁了,如果不是门内外几根钢管、木头的支撑,恐怕也早已坍塌了。穿过仅存的山门,踏着满地的碎石,寻着地面遗留的柱础,记者依稀分辨出殿宇大致的布局。地面上极深的车辙交错着,告诉人们这里曾经被重型机械或负重极大的车辆碾压过。
记者向寺内一位老和尚打听。开始他爱搭不理,埋头做事。当记者问道 “这殿干嘛要拆呀”话音未落,老和尚竟急急地辨白“倒了的,不是拆的。太旧了,柱头都烂了,下雨就倒了的。”待记者再细问,他又闷头不语了。张居士也说是6月初下大雨,把毗卢殿的墙泡塌一部分,但又表示他当时不住在寺中。记者又向其他寺内的和尚、居士,以及在寺内开饭店的老板打听,答案如出一辙。
然而记者在当地还听到了一种与之截然相反的说法——6月初当地根本没下过大雨,毗卢殿是人为拆毁的！
在毗卢殿的废墟边,记者偶遇一位当地的年轻人。对记者提到的“雨毁说”，他很是不屑“哪有雨？是拆的,春节后就想拆了。”记者看了看寺方刚刚发放的宣传资料——《重修千年古刹玉泉寺缘起》，上边写道：“对寺院各殿堂的布局进行了周密的规划,并已拉开兴建的帷幕,部分殿堂破土动工。”这份资料的落款时间是2004年1月6日,确实是春节前。看来年轻人的话并非无据。
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玉泉寺和尚向记者提供了更为详细的情况。他告诉记者：毗卢殿是人为拆毁的！从6月中旬至7月下旬,毗卢殿和3米高的宫墙先后被拆毁,说起此事,他痛心疾首：“祖宗留下来的几千年的宝贝,他们就这样拆了,好惨呀！”拆殿时,供奉的四首菩萨和千手观音像也被打碎,那天是7月23日。8月15日《三峡晚报》刊发了玉泉寺被拆毁的新闻后,寺里召开紧急会议,声称谁对记者说真话就将谁“撤单”即开除。从此就众口一词说“雨毁”了。
关于6月初当地没下大雨,记者还得到两个佐证。下火车后记者乘出租车前往玉泉寺。闲谈中问及6月初是否下过大雨,司机说没有,我是盼着下大雨哟,这样生意好做些,天就是不下呀。回京的列车上,一位空军上尉飞行员与记者同车厢,他们的机场距玉泉寺只有十几公里,据他回忆,6月初未下过大雨,因为如有大雨他就无法起飞。
玉佛殿顶坍塌之谜
玉泉寺的玉佛殿有一尊3米长的玉雕卧佛,据说它来自缅甸,全国只有三尊,可谓珍贵之至。记者在现场看到,玉佛殿后部的屋顶瓦片已全部揭开,临时用一块塑料布盖着。殿门已上锁,记者从门上的镂空花纹中望去,殿内的玉佛和其他造像、供桌等也都罩在落满尘土的塑料布下。
张居士说,是玉佛殿后面山上的一棵树倒下来,把玉佛殿顶砸塌了。他还主动带我们去看那棵断树。按张居士指点,记者在现场目测推算,断树碰不到玉佛殿顶中间。这一点在前文提到的那位和尚处得到证实。他当时就在寺中,亲眼看到树梢只碰坏了玉佛殿的屋檐,大部分殿顶是人为拆掉的。
另外,玉泉寺8月16日曾在网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谈及玉佛殿顶之事时写道：“2004年7月31日上午9点40分左右,刮大风下大雨,后山二棵黄莲古树……突然倒下”。而记者从当阳市气象台了解到：7月31日白天无雨，据悉,联合调查组已两次去玉泉寺调查,结论如何,本报将继续关注。
背景链接：玉泉寺,坐落于湖北省当阳市，它始建于隋朝,与浙江国清寺、江苏栖霞寺、山东灵岩寺并称为天下丛林“四绝”。历经数代得以保存至今,1982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二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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