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漠
这正是一个“不是意气风发就是躁动不安,却玩不出轰轰烈烈”(J.M.库切,《青春》,2002)的时代,60年代正在掌权,70年代急于上位,而一茬一茬的青春痘们却在悄悄地改变规则。从高处望下去,倒是很符合诗人们所赞誉的混乱感。
喧闹声是从一间课堂里传过来的,老梆子们终于决定来听听青春痘的发言,学习新的趣味和规则。当然,大致上带着一些不屑。
“我没有什么规则!不走寻常路!”(美特斯邦威,2002)讲台上一位青春痘开口说道。穿着板仔裤、波鞋、手上绑着护腕的他,显然还没有从篮球场上醒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在各种人际关系中,一系列具有明确目的秩序的生成,是极其复杂但却又条理井然的。”(哈耶克,1960)一位西装中年拿着公文包很不屑地说,“任何人的行为都是有规则的,人在世界上生活就必须按照一定的逻辑行动!逻辑,懂吗?”
“逻辑?你们的逻辑就是,不符合你们逻辑的就不叫逻辑。我为什么要按照你们的逻辑生活?我的逻辑就是愉快。”青春痘冷静地回答,“i’m lovin’ it!”(麦当劳,2004)
“你就喜欢?喜欢什么?金钱、商品、文化、物质还是精神?”一位下巴留须的唐装男士很有些愤愤然,“这帮无聊电视剧、电子游戏和西式快餐喂大的年轻人,根本无力承担我们强加给他们的所谓的责任、荣誉等在他们看来不太实在的东西。他们是享乐的一代、物质的一代、活得相对轻松的一代。”(人民网评论,2004)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下了定义:“我们有位专家研究过这个问题,你们是物质的一代!”
一旁的专家接过话头:“是的,你们是物质的一代,这我是有研究的,这个问题我打算展开来讲,可以分为四个层面……”
“别再找借口,别再罗嗦,因为我是我,我的对手就是我,输掉了,再接开,没什么好说,因为我不爽,为何那么多猪头!”(五月天,《摇滚本事》,2003)青春痘很不耐烦地打断他,“是,我们是物质的一代。但,我们有错吗?又不是我们造成的,干嘛老说这个啊?!你们不喜欢物质吗?你那个包是路易的吧?”
西装中年赶紧拿手遮住公文包:“可你们的思想显然被过度丰富的物质所左右了!”
“物质天生就充盈在我们周围,我们用得着考虑这个吗?我们已经过了那个阶段,我们现在对于人气问题或其他的方面并不是很在乎。(Twins,2003)我们玩的就是物质,玩够了就扔,重新捡新的来玩,物质永远都是被我们玩的。”
“火鸡呵,火鸡怎么会没有理想/在倒坍的篱笆上仰望上苍/它仰望上苍,它倾诉衷肠/它的‘理想’是当一只金黄的太阳。”(顾城,1984)一位长发青年显得有些绝望,“连火鸡都有所谓的理想,难道你们就没有理想吗?”
“你的理想说到底还是企图兑现的理想,而我们的理想就是现实。(春树,2004)我们的理想就是更新的MP3、更多的PS2、更多的玩意!!!”
“好啦。”专家岔开话题,“说说你们的特性吧,比如你们干吗穿成那样?想表现什么?以前就有人说过70年代的人把自己弄得很神秘,其实骨子里什么也没有,只会听流行的声音,跟着时髦走。(李天时,《中国青年报》,2000)你们更是如此。”
青春痘很不高兴:“你们总是想着要界定别人,有意义吗?我乐意穿得夸张一点,我喜欢和别人不一样。我的地盘我做主!我说了算!!”(周杰伦,2003)
“对对,个性张扬!像一片灰色中的红点!”(崔健)一位皮装男士激动地和同座讨论。
青春痘颇有些无奈:“没有什么红点啦,也没有什么灰色,别老觉得自己怎样似的。大家都有自己的颜色,喜欢什么玩什么吧。”
“我明白了,这是对既定规则的反动,这是自我意识的觉醒。我们不能容忍压制和胁迫性的管理,如果有人手一册的厚厚的指南,那就烧掉它!”(杰克·韦尔奇,GE)唐装男士恍然大悟。
“又来了,你们总有一种被害妄想。在灭了上一辈人之后,你们就总是恐惧下一辈人来灭你们。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灭了谁的想法,我们根本就不觉得你们存在。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听过这句话吗?有人说我变了,那就让他去说,我就是一个喜欢在球场上说话的人。”(姚明,2004)
“‘感谢所有关心我、喜欢我和憎恨我的人。’(罗雪娟,2004)多好的诗啊。”长发青年由衷赞叹。
“这个时代的青年同以往任何时代的青年都不相同,我们的社会学家和教育学家们应该以积极的心态来面对,为他们营造一个更为有利的发展空间。他们是真正徘徊在欲望与痛苦之间的漂泊者,一时的自我陶醉,在他们身上更显得短暂。”(韩少华,2001)
“可是他们已经当您是透明的了……”
专家和西装男士吵得面红耳赤,几十年前曾经有过的青春痘也泛起了红光。
“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难道……”(荷尔德林)一位女文青喃喃自语。
青春痘望着窗外,不再说话,想起他那场未完的三人制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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