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家中的粮食不够吃,红薯成了救命度饥荒的食物。秋收后,从队里分得了大量的红薯,拉回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地窖里储藏起来,从秋到冬,再到春暖花开,一直以红薯为主食,蒸煮炒煎,母亲想着法子将红薯做成各种花样吃。无奈那时缺油,哪种吃法只是开始几顿新鲜,到最后都败胃口,不想再吃。父亲就是那时成天吃红薯伤了胃,一到饥荒时,胃就隐隐作痛。
有年后秋,家里一次性为国家交了两头统购猪,队上奖励粮食,小麦、稻谷、红薯任由选择。父亲一合计,还是选择红薯划算,整整八百斤,装了一牛车拉回家,接着又逮了两头猪崽喂养着。
可在那时,父亲的美好愿望,只是一厢情愿。无论怎样劳作,低得可怜的粮食产量根本改变不了我们一年四季以红薯为主食的苦难命运。还是后来土地承包联产计酬,种上了杂交小麦、水稻,粮食产量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家里的境况才一天天好转起来。渐渐地,我们疏远了红薯,成年累月吃上了细米、白面,父亲的胃痛也不治而愈了。
岁月荏苒,如今,城里的街头巷尾烤红薯的摊点比比皆是,烤得酥软流油的红薯吸引了许多儿童天真的目光,调起了他们挑剔的胃口。
家乡县城的政府宾馆的烤红薯,闻名遐尔。红薯一律选那种大小整齐的南瓜红薯放在烤箱烘烤,在上菜间隙端一大盘上来,吃惯了大鱼大肉的食客很快将烤红薯一扫而光,散席时即使有幸存者,也被人用方便袋装了回去。
前半辈子吃够了红薯的父亲,一直对红薯有种难以割舍的情结,每年麦收后,总要在地中套种一些红薯。红薯收获后,父亲或母亲进城总要带一袋子来,说:自家地里产的,未施化肥农药,吃着放心!(作者单位:枣阳市民族路8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