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倪国和报道
本报讯 浦东上钢街道济阳三村小区,居住着85位曾参加过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氢弹会战的功臣,人称“两弹村”。今天,在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40周年前一天,这些年逾花甲的老人格外兴奋,街道新建的“从大草原走来的功臣们”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落成揭牌,由55位原子弹功臣撰写的《红柳》一书同时出版发行。
昨天,记者走进德州路431弄,只见100平方米展览室四周的墙上挂着74张大幅照片,围绕《光辉历程》、《激情岁月》、《金色晚年》三个主题,生动记录了从1959年到1992年间,80多位“两弹”功臣把自己宝贵的青春献给祖国国防事业的激情岁月,展示了“两弹”功臣们回到济阳三村定居后,为社区两个文明建设再作贡献的精神风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每一张照片都能勾起人们对往事的回忆。
担任讲解的徐国飞、周玉英两位老人,也是当年亲历过“两弹”研制的功臣,她们以生动而富有激情的讲解,将人们重新带回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两弹一星”精神扎根社区
1992年2月,85位回沪的“两弹”功臣被集中安置在上钢街道济阳小区,政府给他们安排了二室一厅和三室一厅的住房,街道和社区居民像迎接英雄一样欢迎他们的到来。
当时济阳小区还没被列入煤气和电话安装的区域,但煤气公司、电话局了解到这里住进了80多位“两弹”功臣,马上特事特办给予解决。街道专门为他们扩建小区老年活动室,组织报告会,请他们讲述当年英雄业绩。
面对家乡父老的关爱,“两弹”功臣们再也坐不住了,他们把“基地”无私奉献的精神带到上钢,热心参加社区建设。当年原子弹物理炮轰的负责人李炳生担任了楼组长,热心为居民办事,还参加小区夜间安全巡逻。当年原子弹组装质量管理处处长陈栋标当上了济东居民区党总支书记,通过他和居委干部的努力,将一个新小区带进市文明小区的行列。
工程师许震贵近两年来奔走于浦东新区侨联、新区政协、新区疾控中心和中小学,作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氢弹研制经过的报告。他说,当我每到一处去作报告,人们的掌声都是对我一种极大鞭策和鼓励。现在,我们虽然已退休了,但要把“两弹一星”精神传授给年轻一代,为社区文明建设作出新贡献。
追忆激情燃烧的岁月
■文/本报记者倪国和 本报通讯员舒祖康
“这是上钢新村街道党工委送给我们从大草原来的上钢人最好的礼物呀!”在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40周年的特殊日子里,居住在上钢街道济阳小区80多位老人手捧散发着油墨香的《红柳》一书,心情格外激动,因为,书中的文章都是他们写的,书中讲的都是他们最难忘的经历。
基地职工姚银福:有一次我在山上砍柴,一不留神把小狼抱回了帐篷。半夜里,为寻找小狼而来的老狼边用前爪扒帐篷,边发出嘶哑的嚎叫声,把我们吓得毛骨悚然。最后,大家齐心协力手拿棍子赶走了老狼,放走了小狼,才得以平静——
条件恶劣难以想象
原子弹会战基地坐落在青海湖畔金银滩草原上,它四面环山,海拔高达3500米。当年原子弹基地公安局局长、73岁的陶瑞滨回忆说,专列刚进入海拔1700米的西宁,许多人就出鼻血了,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人轻飘飘的,走路气喘喘,高原反应非常强烈。这里的自然条件恶劣,四月里,山头上还是白雪皑皑,风大,吹得石头满地跑。
当年担任原子弹组装质量管理处处长的陈栋标说,因为气压低、缺氧,水烧到80摄氏度就开了。饭煮不到全熟,蒸出来的馒头吃起来粘乎乎的。加上高原气候多变,霜冻期长,年平均气温在零度到零下3摄氏度,最低气温达到零下40摄氏度。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高级工程师王钰德深有感触地说:“青稞做的黑馒头和土豆是我们的主食,大米每人每月只供应3斤,这样的饮食,我们南方人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习惯,但是我们挺过来了。”“土豆这东西很胀气,许多人吃了后常常拉不出大便,只能用手去挖。”
原子弹基地公安局长陶瑞滨:当年在夜间组装原子弹时,我用双手紧紧抱着原子弹核心部件,由另外两个人手挽手搀扶着一步步向前走。当年,所有的原子弹功臣们都不顾核辐射的危险,把原子弹部件看作比生命还重——
试验中常有危险相伴
每天都要与炸药、雷管和放射性材料打交道的炮轰试验高级工程师孙慧,回忆起一次起爆经历,至今仍心有余悸。
一次,她与几位同事做试验,她负责最后一关——接插雷管,当一切就绪,等待起爆的时候,几万伏的高压(脉冲电压)加上去,怎么也引爆不了装置,怎么办?大家都很紧张,可是再紧张也要去查原因,孙慧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尽管当时已退去高压,采取了一切安全措施,但试验装置还是有随时起爆的可能,那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当时她心里十分紧张,为稳定情绪,恳求室领导站在安全距离以外陪着她来壮胆。孙慧走出碉堡拔下雷管,仔细检查一遍,重新接上高压线,回到碉堡,发出指令:加高压!起爆!“轰”的一声,终于起爆了。大家一颗心落了地,可孙慧的心还嘣嘣跳,回家也不敢告诉爱人。
但并非每次都是这样幸运,有一次孙慧和一名男同事正在拆雷管,一个不小心,一节花生米大小的高压雷管连接的炸药突然爆炸了,这位男同事的一只手和一只眼睛被当场炸飞。
工程师许震贵:记得有一次,由于吊车失灵,充满核材料的球体突然往下落。在场的同志们奋不顾身地一起冲上去,硬是用手托住球体,避免了一场厂毁人亡的事故。想起这一幕,至今还心惊肉跳——
新生儿令全基地欢呼
为了自力更生造出“争气弹”,许多人不分昼夜地工作。当时在设计室工作的王钰德回忆说,那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班,没有8小时工作制的概念,也没有星期天。方案想了又想,图纸审了又审,实验数据算了又算,决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失误而影响整个事业的成败。那时,晚上整个办公大楼一片灯火通明,晚上9时,接送上下班的班车来了,无论司机怎样按喇叭,谁也不愿放下工作,好多次都是领导强行熄了灯,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中午吃饭同样如此,为了测得一个正确的数据,大家连续做试验,顾不上吃饭,炊事员只得把饭菜送到厂房外,由于厂外风沙大,饭菜中常常吹进了沙子,成了基地特色的“胡椒面”。
许多零部件的加工和装配都有极强的放射性,据说会影响女同志生育。但工程技术人员不跟班怎么能测出正确数据,又怎么能证明设计的图纸是对的呢?王钰德说,那时也管不了这些了,她坚持天天跟班在一线。后来,当她结婚生下第一个孩子时,同事们都为她由衷地高兴,大家把她孩子的满月照片端端正正地贴在食堂的黑板上,纷纷说他是基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