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网(楚天金报)秦雷 欧阳俊伟综合报道 他出生在诗人萧红的故乡呼兰河畔,曾梦想像萧红那样成为一代“浪漫诗人”。但理想在现实面前屡屡碰壁,他内心严重扭曲,竟在6年之内,抢劫、强奸、杀人作案6起,杀死5人。近日,记者来到了哈尔滨市呼兰区公安局看守所,直面“杀人恶魔”仇文海……
厚厚的“诗集”无人赏识,他认为命运对自己不公
今年43岁的仇文海出生在呼兰农村,他上学时很聪明,成绩还不错。不过他最爱的是诗歌,整天沉迷于那充满韵律感的诗句中,终致高考落榜。之后,他在乡里当了一名民办教师。与此同时,他报名参加了黑龙江青年杂志社诗歌班的学习。他尝试着给北京几家诗刊社投了几次稿,每次都如石沉大海。他自己也去了三次北京,仍一无所获,友人指点迷津说得给编辑“送礼”,但仇文海家很困难,父母攒鸡蛋供他上学,到哈尔滨学习诗歌的车费都是刚刚凑齐,哪还有钱送礼。
在农村长大的仇文海几乎没干过农活,他全部的时间都陶醉在一种美丽的幻想当中:继萧红之后,又一位伟大的作家在呼兰河畔诞生了,那就是他———仇文海。仇文海对记者说:“左邻右舍都觉得我是精神病,但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们就知道种地,我会在地边背诵‘锄禾日当午’。”
可是,仇文海的诗作始终没有变成铅字,这让他大不服气,认为命运对他不公。偶尔一次,他的一首广告征文式的四句诗,在一个县级报上见报了。他欣喜若狂,认为自己一定会成功。可打这以后,天天作诗的他竟连一个字也没有变成铅字。于是,仇文海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筹钱自费出版诗集。他购置了几匹布倒卖,因无照经营,让工商局给没收了。后来他又到哈尔滨倒卖文件夹,同样被管理人员没收。踌躇满志的仇文海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他拼命地写啊写,写了14本“诗集”。为凑足出版诗集的费用,仇文海不惜铤而走险,偷了8匹耕马,最终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入狱后,妻子同他离了婚。
两次婚姻失败,让他对“女人”由爱生恨
出狱之后,除了那静静流淌的呼兰河,他几乎认不出这个曾经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地方了。后来,仇文海和一名离异后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结了婚。可婚后不久,第二任妻子不满足了:“你整天写那些破诗,有什么用,能换来钱吗”?
仇文海告诉记者:“出狱之初,我一直没有放弃诗歌写作,尽管妻子对我的经济收入不满意,总是抱怨说连一顿好饭都吃不上,但我从来都不和她计较,因为妻子是小市民,没素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第二任妻子的出轨,对仇文海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我出去挣钱,她(妻子)却在家里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后来又提出离婚,可是跟我离婚后她跟那个男的过了没几天也离了。这样见异思迁的女人最可恨。离婚后转年的秋天我又碰见了她,她又跟一个‘土大款’结婚了,特意露个金链子在我面前显摆,那意思就是说,你看不跟你就对了,我连金链子都混上了。那时候我就想,早晚我得杀了她”。仇文海的第二次婚姻就这样失败了,他从此“看淡了婚姻”,也“看透了女人”,并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
终于,1998年,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伸出了魔爪,“一砖头打下去她就晕了”。作案后他心里充满了“成功”的快感。在此后的六年里,又有数起类似的强奸杀人案件发生在呼兰的周边地区,但是没有人怀疑到仇文海。
2004年2月18日,仇文海又把目标对准了一个和自己有过一夜情的女人。“她背着她的丈夫和我有不正当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她就违背了作为女人的原则,她就该杀”。这次杀人之后,仇文海感到自己的末日到了,为了躲开警方的追捕,他一路狂奔来到兴凯湖。兴凯湖虽美,但“诗人”却兴致全无,毕竟他是逃犯。没有浪漫了,到那里就开始干农活,180斤掉了39斤的“分量”。在寝食难安的逃亡生涯中,有一样东西让仇文海始终不能释怀,那就是前妻那只戴着金链子挥舞着的手臂。为了报复前妻,仇文海曾经偷偷地回过一次家乡,伺机对前妻下手。
落网后仍自视清高,对警察和记者卖弄文采
审讯仇文海的过程也颇富戏剧性。审讯时他很镇静,还有一些自命清高,因为他觉得自己写过诗,人生定位挺高。
仇文海交代了一起案件后就开始与警察周旋,大谈诗歌的创作。自诩为“浪漫诗人”的他故作谈吐文雅状,尽量在警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俗。呼兰刑警大队重案中队长刘雪峰颇有文学素养,他和仇文海“套近乎”,谈起了诗歌的起源,并和他交流李白、杜甫诗歌的真正含意。见警官刘雪峰对诗歌也有一番研究,仇文海肃然起敬。
见审讯“火候”已到,机敏的刘雪峰突然说道:“你不是一个有宏图大志的人吗?做一个理想主义的诗人,首先必须有崇高的品德和良好的修养,做人都做不好,怎么能作出激励、鼓舞人心的好诗呢?有理想的人应该是‘鸿鹄未鹏岂随天’,人的命运该自己来把握。”一席话,惊呆了仇文海,他再次对面前这位年轻的警官刮目相看。
在刘雪峰的攻心政策下,仇文海终于如实交代了其余几起杀人命案的时间和地点。
1998年8月29日,仇文海在呼兰区胜利小学附近见一平房外贴着租、卖房的广告,遂进入该室内。当他发现房中只有温某一人时,便用自带的大铁锁将温打昏,正欲抢劫时听到院内有响动,仇逃离现场。温经抢救无效死亡。
同年10月7日,仇文海经过新民街油厂东胡同时,发现一平房内有一女子正在睡觉,他持刀闯入室内将其杀死,抢走金戒指两枚。同年,仇文海在孙吴县打工期间,在南小坝附近发现一平房内有一年轻女子和婴儿,他窜入室内欲行抢劫,并用塑料布包着砖头猛击女子头部,女子拼命反抗跑出室外。仇文海逃跑,该女子经抢救无效死亡。
1998年5月12日,仇在呼兰第四副食品商店南胡同发现一单身女子,仇用砖头将其击倒,拖至附近一平房欲行强奸。女子苏醒拼命反抗,仇又捡起一块砖头,猛击其头部六七下后,将其强奸。该女子经抢救无效死亡。两周后,仇深夜上厕所时,看到女厕所门口站着一女子,他顺手捡起一块砖头砸向女子头部,将其拖进女厕所,又用砖头连续砸其脸和头部后逃跑。该女子经抢救脱离危险……
惨案发生后,在当地老百姓中引起了恐慌,许多女性不敢单独出门,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自1998年以来,呼兰警方始终没有侦破“8·29”、“10·7”大案,直至仇文海落入法网。
仇文海归案后,他居然一直挺有优越感,认为自己跟一般的杀人犯不一样,因为“我会写诗”。采访中仇文海对记者说:“我前两天刚把陆游的《钗头凤》改编了。”仇文海拿出他刚刚改写的那首诗给记者看:“罪恶手,邪路走,歧途深深落深沟。轻风过,热情薄,身心虽在,足迹蹉跎,错、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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