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硫酸“种地”,竟在蒋滩!污染之烈,触目惊心。
10月9日上午,记者来到靖远县平堡乡蒋滩村采访。蒋滩村是个7000多人的大村,毗邻黄河,北接白银,水地居多,条件尚好。然而,十多年来,这个村被肆虐的盐碱围困,村民的生存状况日益恶化。
听说记者采访盐碱危害,村民雒其实马上带我们到他家的地头,放眼望去,遍地盐碱扑面而来:一座五六十米高的旱塬之下,便是蒋滩村平展展的水地,到处是白哗哗的碱花,踩在上面就像踩在薄薄的积雪之上嘎吱直响,还有一汪一汪的碱水滩涂;靠山根的南河渠内,淤积着赭黄色的碱水,上面是一层刺眼的白碱花;半山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碱水沟,流着微黄泛青的碱水,指头蘸一滴放入口内,舌头感到火辣辣的苦涩难忍;雒其实的地头上,横卧着一截两抱粗细的百年梨树枯干,稍远处片片水地已成为不毛之地,再远处号称木中之王、生存力极强的大椿树也已经凋零……
雒其实说,沿山根这条南河是先人手里挖成的,有七八公里长,世世代代引来黄河水浇地。可是自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上面南坪人引水上山,旱地变成水地之后,水把地里的碱压到下面,慢慢地从半山腰渗出来,流到山下的蒋滩,南河渠就变成了碱水沟。村民们数了数,流入南河渠的碱水沟共有14个。由于长年受碱水侵蚀,引起山体大面积滑坡,结果把南河渠埋压填堵,形成一条死渠。为了保住耕地,村民们多次自发组织劳力挖掘疏通,曾经当过包工头的雒其实于1986年自愿出资1万多元修复南河渠,终因山体不断滑坡,目前南河渠完全阻塞,碱水越积越多,破渠侵入耕地,并且大规模渗入地下,造成如今这个模样。
现在,盐碱包围的蒋滩村,靠近盐碱滩的区域,别的庄稼都难存活,仅有水稻勉强可种。就是种水稻,也要先用硫酸浇地杀碱,再用大量磷肥,然后翻晒一两年后才能耕种。雒其实说,他家3亩多的水地,从1986年以来已经施了一吨多硫酸,这才保住了耕地。硫酸是1种重的、腐蚀性的、高沸点油状液体的二元酸物质,使用它时风险极大。每当硫酸杀碱之时,村民们戴着防护手套穿着长筒水靴,小心翼翼把高浓度硫酸洒在铲堆的碱土上,曝晒数日后撒开再深犁,然后才可下种。拿硫酸种庄稼,风险之大成本之高令人震惊,真是闻所未闻!
不管蒋滩人如何杀碱堵碱,无情的盐碱仍就日甚一日,全方位地向村民宣战。村民们发现,自家水井中的甜水变得苦涩不堪,用来浇花几小时后花就枯死,用来洗衣衣服变得僵硬,喝一口涩得摇头。
无奈,蒋滩人只好从5公里外的黄河拉水喝,一大汽油桶的黄河水光是用泵抽上来,人家就收0.7元钱。这样一来,人畜饮水成了蒋滩人的一大开支,也成了生存中难以承受的重负。
水稻田里,几个村民正在无精打采地收割。在他们的身后,大片水地已经变成连狗尾巴草都不长的盐碱滩。南端一处苹果园,株株果树早已枯死,光秃秃的枝杈刺向空中。一打听,原来是雒尚文家的果园,盐碱一下子击碎了主人的致富梦,他们连砍树的心劲都没有了。一个老汉说,再要不治这个碱,用不了10年工夫,蒋滩村就成荒滩滩!
疯狂的盐碱,侵袭村庄,毁灭庄稼,戗害树木,污染水源,已成为蒋滩人的切肤之痛;而当疏通无力、排碱无方之后,他们采用硫酸“种地”的极端办法,无疑是饮鸩止渴,它所造成的二次污染也许更为深远更为骇人。
但愿,蒋滩村的困境能够引起政府部门的高度关注,采取大规模疏通排碱工程,尽快挽救濒于灭绝的蒋滩。同时,我们希望蒋滩严酷的写照能够引起各大灌区的警惕,采取有效措施,积极排碱防碱,保护珍贵的耕地,保护自己的家园免受盐碱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