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万能钥匙对于锁匠来说并不是一门新技术，但长久以来得到默认、公认的一个行规，保证了各类锁的安全---锁匠不得以任何理由，给其他人配制万能钥匙，以免万能钥匙落入不法分子之手危害社会。
不料，如今却有人经不住利益的诱惑，破坏锁匠行规干起了违法勾当。随便什么人，只要与他们有利益往来，就可以提供万能钥匙。更不幸的是，这些万能钥匙多数落入了不法分子之手：30秒钟偷一辆助动车，一般的居家防盗门1分钟就能随便打开，自行车防盗锁更不在话下，10秒钟就够了……万能钥匙落入盗贼之手，锁顿时就变成了一件装饰品，常常无法起到任何保护作用。
这不是危言耸听。日前，一个从事偷车勾当不到半年的少年，在幡然悔悟之后，致电晨报热线，讲述他和同伙使用万能钥匙盗窃"屡试不爽"的经历。在见到记者之后，他还现场演示了万能钥匙的用法。
偷车少年幡然悔悟自揭内幕贪心锁匠难经诱惑破坏“行规”
费洋（化名）今年15岁，因为家境不好而来上海“讨生活”。半年前，一个朋友偶然“送”给他一把万能钥匙，随后他与同伙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偷车生涯。
记者与费洋约在一个商店门口见面，虽然已经决心不干这一行，但他还是保持了这一行特有的高度警觉。只见他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和记者一同前来后，手脚麻利地从鞋底里摸出2把万能钥匙。他说，为了行动方便，这两把钥匙已经用电焊连接成了90度，这个已经变成“工具”的万能钥匙拿在他手里操作起来十分顺手。看到记者半信半疑，他拍着胸脯保证：“一辆助动车哪怕有3把锁，我在两分钟内绝对搞定。一般人都以为我们是撬锁的，其实根本不是，车被我们偷走以后，锁都是完整无损的。”在记者看来模样没什么区别的万能钥匙，他却能非常熟练地说出“哪把钥匙‘配’哪一类锁”。
但是，当记者要求他说出配制万能钥匙的地点时，他就面露难色了。在记者一再保证不“出卖”他的前提下，他终于答应透露一丝信息：“钥匙是在专门的锁匠那里配的，一般都是‘老大’联系的，第一次有人带过去，以后就自己去配。一些特别的钥匙是自己做的，主要是为了对付一些怪异的锁。至于钥匙的价格，一般都不稳定，要看具体的行情，当然最主要还是看这钥匙能开什么锁———开防盗门的当然最贵，其次就数开汽车的了。”
在此后半个多小时的谈话中，他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记者，因为他关注的始终是周围路过的人，还有停放在路边的各类车。对于盗窃车辆的选择，他没有过多提及，只是告诉记者新锁比旧锁好开，所以他喜欢偷新车，不光是因为卖出的价格高，而且偷起来相对也方便。
费洋在无意中透露，万能钥匙其实还可以打开各类防盗门，汽车也可以随意打开。不过这些活都是一些在市中心的同伴干的，他并不清楚具体的开锁方式，但是他却见识过自己的同伴用万能钥匙在10分钟之内偷走一辆轿车。由于防盗门的万能钥匙种类非常多，因此在开之前要先学会辨别各品牌和型号的防盗门，因此一般都是偷盗多年的老手干的。
说起盗窃地点的选择，他一直非常谨慎，几乎每次都故意回避。最后在记者一次次追问下，他终于说了个大概：“地点的确不是我可以说了算的，上面有更大的‘头’，大家都有分工，上海市区里基本都分布有我们的人，小区、超市这些车辆集中的地方一般分布会相对集中一点。我们都在自己的范围内活动，不会超越‘地盘’的。”
费洋说自己偷车数量不多，“一般一天也就是两三辆自行车、助动车”，主要是因为每次偷车神经都要高度紧张，觉得比较累。不过自己手头紧的时候，一天也能偷七八辆。车偷来以后，他都不会放在自己家过夜，当天就直接骑到专门收这些旧车的地方。他说：“昨天，一辆九成新的山地自行车就卖了80元。当然，一般燃油助动车的价格会高一些，在700元左右。现在刚刚兴起的液化气助动车，因为前车轮有刹车皮夹住，因此偷盗的难度相对比较大，卖出的价格更高一些。我在这行里挣得不算多，助动车、自行车卖不出价钱，他们偷一辆轿车的话够我做一个月的了。”
张严（化名）12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学习配钥匙，曾从事这项工作8年，如今他离开这一行也已有整整8年了。
说起万能钥匙的配制技术，张严显得不以为然：“其实配万能钥匙的技术很容易学，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一般钥匙还更容易。但是自从我做学徒开始，师傅就从来没有提过万能钥匙的事情，后来还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们当着客户的面也从来不用万能钥匙，开锁都是通过撬的方式打开的。”
虽然配了8年的钥匙，但张严从来没有为人家配过一把万能钥匙。用他的话说，不是不会配，而是不能配。“做锁匠最重要的是人品，虽然不是金领职业，但因为我们这一行关系到千家万户的财产安全，所以锁匠人品最重要。我的师傅、师爷……在选徒弟的时候第一就是要看人品。人要老实不贪小，否则培养一个锁匠就等于培养了一个贼！”
在采访中，记者一再要求张严演示万能钥匙的配法，甚至以“如果不配就代表你不会”的话“激将”，但他还是坚持“可以说但不能做”的原则。“我宁愿你说我不会，不会配万能钥匙不代表我技术不行，但我真的帮你配了，哪怕是演示，就破坏了行规，证明我人品有问题，将来要遭人鄙视的。而且谁也不敢保证这把万能钥匙去向如何，会不会成为祸端。”
说起时下锁匠收徒弟，张严对目前混乱的做法显得有些无奈：“配钥匙人的人品最重要。举个简单的例子，不少锁匠都会打开密码箱的技术，即使锁匠自己不去偷，只要帮小偷开开都能挣不少钱，但如果真的这样，社会岂不是乱了套？”
最后，张严希望通过晨报热线呼吁有关部门规范上海的锁匠摊点：“以前配钥匙的摊位少，圈子相对比较固定，所以会有一个相互监督的作用，很少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很容易败露劣迹。”
根据费洋提供的线索，记者费尽周折，终于在上海西区某条弄堂里找到了一家配万能钥匙的摊点。
摊主对于万能钥匙始终保持低调，周围邻居并不清楚他在配万能钥匙。可当费洋出现在他面前时，情景就完全变了样。费洋要求配一把开十字链条锁的万能钥匙，由于没有现货，只能现做。5分钟不到，一把普通的毛坯钥匙就变成了专门对付十字链条锁的万能钥匙，双方以5元的价格成交。
万能钥匙与普通钥匙不同，四周没有排列复杂的齿轮，而是只有一个十字的形状，棱角不是很分明，每条十字边都非常光滑。为了检验钥匙是否真如所介绍的那样万能，记者用它尝试着开各个地方厂家生产的17把十字锁，除了一把因为成色较旧，锁芯里已经积起铁锈外，其余的16把锁都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松打开了。
费洋说，目前上海人一般都爱用十字链条锁锁助动车，所以这类的万能钥匙一般使用得比较频繁，最快3秒钟就可以打开了。而且，因为使用的是钥匙，所以开锁骑车的时候，周围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在偷盗。
费洋说，根据锁的类别，万能钥匙一般分为十字锁、一字锁等多种类型，一些特型锁还有一些特别的工具。这个老板配万能钥匙时间比较久，因此种类非常齐全。5元一把的十字万能钥匙是最便宜的，如果是开防盗门或者汽车的万能钥匙，因为偷盗的东西可以卖的价格比较高，因此一把钥匙大约需要100元，其它的万能钥匙一般都在20元左右。现在配万能钥匙的地方并不只有这一家，有些电焊店就可以配，只是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每个人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固定地点，所以一般都不会知道具体的配钥匙地点。
老板为了掩人耳目，平时也偶尔会配一些普通的钥匙，但主要是经营万能钥匙。当然万能钥匙也不是随便出钱就能配的，一定要熟人才行。由于平时生意兴隆，生怕客户等不及，老板也经常做一些常用的备货，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手付钱、一手交货。万能钥匙挂在店里，和毛坯的钥匙看上去差不多，外行人难以分辨，所以藏在店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一般只有老板才能分得出来。
虽然现在有配钥匙的机器，但老板一直用手工配的，有些特别的钥匙，要用电焊根据模型一点点焊出来。因为只要差一个角，或者角度出现一点点偏差，钥匙就会被卡在锁里面，或者锁没有被打开，反而被撬坏了。
费洋说对于万能钥匙的价格，他们不会很计较，只是一定要保证万能钥匙体积小，能够藏在口袋里，而且开锁必须要快。现在的万能钥匙，配钥匙的老板在听取他们的使用意见后，都已经经过了好几次的改良，现在一般开锁的时间都在一分钟之内。
当记者问费洋现在有什么锁是万能钥匙打不开的，他微微一笑，轻松地说：“应该有吧。曾经碰到过有万能钥匙打不开的，但是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钥匙不灵光，还是我使用的方法不对。不过我们一般打不开就立即跑，不会去关注锁的厂家或者品牌。我只能说我自己的经历，同伴也许能够打开我打不开的锁，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因为大家拿的钥匙并不完全一致。”
作者：晨报记者郭文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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