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水道”给沿江城市出考题
本报记者 吴焰
这两天的上海，可谓“市长云集”。长江沿岸9省（市）的29个城市的市长们，纷纷从江首、江中“顺流”赶到江尾，在上海虹桥宾馆开起了“圆桌会议”。
这样的聚首，并非首次。自1985年组建了由重庆、武汉、南京、上海四个沿岸中心城市以及其他城市共同参加的长江沿岸中心城市经济协调会（简称长江协调会）以来，这已是第12次了。
今天的“圆桌会议”，显然更具特殊含义。用执行主席方上海市的副市长冯国勤的话说，“是在国务院高度重视长江水运问题的大背景下，召开的一次以发挥长江‘黄金水道’作用，推进长江流域联动发展为主题的会议”。
看起来，“黄金水道”正从中央决策层面进入到职能部门及各地实质运作层面。不过，进入这一层面难度显然不小。“黄金水道”的开发利用，其实是对沿岸城市出的一张考卷。而这张考卷上所列题目，都并非轻而易举能解。
必答题———
29个城市的利益共同体能否形成
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有关长江三角洲和长江流域开发开放问题，就曾作为国家战略专题研究过。长江航运问题正是其中一个重要内容。
一晃十多年过去，旧话重提，国家发改委地区经济司副司长陈宣庆感慨之余坦然言道：现在强调“黄金水道”作用，更具现实意义，条件也较从前更成熟。但是，“行政区经济的管理体制才是阻碍长江‘黄金水道’建设的关键原因，而流域问题无论在地方政府还是国家层面上，牵涉的部门无数，常常是互相牵制”。
体制与机制的改革，当然不是某一省市、某一地市所能解决的。那是不是说，这道必答题就无解了呢？
陈宣庆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应特别注重考虑建立利益共同体。南京市副市长蒋裕德也直言不讳：不能再按照旧思路来开发“黄金水道”了。
上海市政府此前曾组建一个课题小组，赴长江沿线专题调研。课题组负责人、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吴修艺建议说：充分发挥长江“黄金水道”作用的关键，就是建立长江“黄金水道”的利益共同体。
按照他们的调研报告，这个共同体的运作机制包括几个层面：政府层面，在国家发改委、交通部指导下，以长江沿岸29个城市经济协调会为基础，形成“2＋29”联席会议机制；企业层面，以产权为纽带，组建跨省市的港口、码头、航运企业联盟；市场层面，发挥交通部上海航交所的功能，推动长江航运市场发育，建设长江流域产权交易平台；社会层面，通过长江流域社会中介服务机构建设，推进“黄金水道”建设。
选择题———
“碍航因素”从何入手纠正
与肩负的重任相比，长江“黄金水道”目前只能算是发挥出了“黄铜效益”：长江水量为莱茵河6倍，但长江航运的作用效能大约只有莱茵河的140。
有人风趣地比喻说：现在的形势是“航空音速，铁路提速，公路高速，水运萎缩”，长此下去，势必出现“一江春水空自流”的境地。
水运萎缩的问题出在哪里？
长江技术经济学会秘书长成绶台分析：一是船舶非标准化；二是航道总体处于天然航道状态，干线航道呈两头深、中间浅，两头通、中间堵的状况；三是港口功能单一；四是支持保障系统的设施与装备水平较低，等等。
这些“碍航因素”要一一整治，均非易事。不过，经过调研，现在，交通部门和沿岸城市开始找到了关键的突破口，即加快建设航运设施标准化和航运服务标准化。其中，集装箱船舶标准化建设已确定为当前标准化工作的主要抓手。
不过，交通部水运司副司长张国发强调指出，沿江地区产业布局、规模及生产力发展水平，是真正让集装箱通道充分使用、让“黄金水道”作用充分显现的关键所在。
这让人想到了另一种说法：莱茵河的航运能力之所以强，与流域地区发达的经济所产生的需求有直接关系。看来，这也给长江沿岸城市的生产力水平提出了新的要求。
填空题———
流域规划空白如何填补
在关于长江航运的所有问题中，有一个现象令人痛心，这就是横架长江上空的五六十座大桥，通了天堑，却扼住了长江。据了解，在建和计划要建的，将使长江上的大桥达到百座。问题在于，这无数的桥分属各省各市，设计标准也不一样，便形成了高低不齐的净空。
为此，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王一鸣指出：“黄金水道”问题，从国家层面上来说，应该有一个宏观的统一规划、协调；于沿江地区而言，要做好各省市规划的衔接，形成长江航运的整体规划，这是加快长江“黄金水道”建设的前提。
重庆市副市长赵公卿也建议：应加强长江经济带七省二市及29个城市的重大战略规划编制与实施的合作，在区域经济政策、基础设施建设、产业规划、生产力布局、市场管理等方面开展相互协调与对接。当务之急是开展“十一五”规划思路及各项专题规划的对接。
思考题———
谁来牵头实施“黄金水道”
由上海？这是很多城市自然而然想到的。以上海的综合实力、尤其是国家确立的国际航运中心战略看，它无疑具有一些优势。眼下，随着洋山深水港一期明年底即将开港投运，上海港对长江通道的依赖性、紧迫感和服务性，更为深切。上海来牵头，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上海方面表示，希望交通部来“举这面大旗”。因为，流域问题绝对无法靠一地一市来解决，尤其是在现行体制与运作机制下。
“黄金水道”的确是交通部矢志不渝的一件大业。据悉，交通部近期拟牵头召开有关长江“黄金水道”建设专题研究会议。不过，交通部所属长江航务管理局的局长黄强，也感到了这个重任的难度。航道归交通部管不假，但航道在河道中，而河道又归水利部管———像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局面，有人说，就是交通部有心，有时候也觉无力。
“像长江‘黄金水道’这一问题，应该纳入国家重大工程建设计划中去，像建设三峡工程一样，从机构、政策等方面给予保证。”王一鸣给出了自己的观点。而武汉市副市长涂勇也呼吁：只有把长江“黄金水道”上升到国家战略，纳入国家规划，并且有一个强有力的协调机制，才可能真正使“黄金水道”发挥黄金价值。
这个选择是否就是答案呢？也许，答案本身并不确定。所以，长江协调会的前后两届主席方———南京与上海，都相继在大会上向沿江城市市长们激情倡议：加紧专题研究，提出一些方案，供国家有关部门决策参考，力争在“十一五”规划中为“黄金水道”写上浓重一笔。
《华东新闻》 (2004年11月04日 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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