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7月7日, 吉林省长春市发生了一起人质劫持案,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但是劫匪和人质双双死亡的惨痛却长久地留在了人们的心里。当天上午7点多钟,一名23岁的年轻人持刀劫持了开着红色宝来车的郭女士,在近三个小时的对话失败之后,警方选择武力解决,连开四枪才将劫持者击毙,然而人质也已经被劫持者割断颈动脉和气管,身中7刀而身亡。
我们事后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参与跟劫匪谈判的,都是各级的领导,却没有一名经过反劫持训练的专业警察和谈判专家。而谈判专家的缺失,使人质案件的成功化解成为泡影。
据不完全统计,仅从今年7月份到10月份这三个月时间,全国各地就发生了6起恶性劫持人质事件。
7月2日, 银川, 劫持者受伤, 人质死亡。
7月7日, 长春, 劫持者被击毙,人质死亡。
8月5日, 北京, 劫持者被击毙,人质获救。
8月17日,石家庄,劫持者被击毙,人质获救。
9月26日,兰州, 劫持者被击毙,人质死亡。
9月26日,深圳, 劫持者被击毙,人质死亡,警察重伤。
随着国内劫持人质犯罪的不断增多,社会各界要求尽快培养反劫持谈判专家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今年8月,北京举办了国内首届“反劫制暴战术谈判专业研修班”,北京人民警察学院的高级谈判专家高峰,就是这个研修班的主要授课人。
李小萌:那我们怎么理解究竟什么叫谈判专家?
高锋:就是在暴力背景下威示的威胁下,劫持者和警方形成了武力对峙,为了能够缓和局势,通过语言去征服对方,进行沟通、分解、定位。简单地说,就是由警察所充当的通过语言能够正式说服、感化打动劫持者的这样一种人。
李小萌:一旦发生劫持事件其实在场的几方都是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在这样的气氛下,谈判专家怎么样一步一步能够切入进去?
高锋:首先应该明白劫持者劫持人质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实现他条件的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在反劫持过程当中不怕要求多,就怕没要求。既然你有要求,我就跟你有一谈。这是一个,第二个,他越是想劫持人质,去做生命极限的挑战,就像把这样用命做赌本,去实现更好一种生活。那就是我们要激发他潜在渴望生命,这样一种需要。第三个,激发他的亲情。
李小萌:您讲的这是一些共性,凡是劫持分子他们都会有这样的共性,都会有这样的突破口吗?
高锋:在普通的刑事劫持人质里面,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谈得下来的。都经过了一个刚开始很激动,后来很平静,通过慢慢地说条件把条件说到一定的程度,然后向理智方出路方面引。他都是能够去考虑的。
李小萌:您讲大多数都是能够谈得下来的,那为什么我们现在看到的一些类似的事件当中似乎谈判的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高锋:目前我们中国在这个问题上有三个三分之一,成功解救的就是兵不血刃和平解决人质危机的三分之一,侥幸成功的三分之一,失败的三分之一,原因由几个东西决定:第一个,不懂谈判,谈判专家必须受过专门的训练、教育,才能派上用场的第二个现场的指挥领导,对突发性事件的决策,没有体验。因为这在中国是个新鲜事,原来没有的就是我们说的,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他不知道。第三个,多种警力的配合当做演习并不默契。特别是在处置反劫持突发事件危机当中的理念跟不上。
高锋教授是目前国内第一位解救人质谈判理论的研究者,他完成了“反劫制暴战术谈判”专著,并以此书为教材培训各地谈判专家,对于反劫制暴谈判,他主张生命至上,和平解决。
李小萌:也许有人会说让这么多人的生命处在危机当中,花这么大警力,我们僵持在这里,扰乱了社会正常的生活秩序,都是劫持人质者造成的,可是您讲生命至上同时还包括他(劫持者),怎么理解这个概念呢?
高锋:一个人犯了罪,他最后应该不应该死,应该付诸法律的程序。第二个,当着人质的面去击毙劫持者会对人质的生命产生有摧毁性的破坏。我们救出来只是一个躯壳,他永远沉浸在那种难以自拔的痛苦的精神当中。第三个,可打死人质可不打死人质。你把他打死了。你会使潜在的劫持者。在以后更加疯狂。更加难以对付。那我们谈判这个平台就更加狭小了。
在反劫制暴的谈判钟,高锋还主张近距离谈判。
李小萌:您指的这个近距离多近?
高锋:近距离分三种状态。它是一个系列,一个是远近就是相对远一点的近距离是八到十三米,中近就是五到八米,超近是三米或者四米到零距离。
李小萌:您为什么特别强调近距离呢?近距离谈判能够提高谈判的效率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对方的面容防卫的状态,人质被押解的状态,本人的情绪变化,而且我们通过短距离的。心理冲击使他改变他的心理,我们能够来得及去调整。
李小萌:您主张近距离是不是把谈判专家也陷入了一种危险的境地?
高锋:美国有一个权威的统计,从1962年截至去年年底,全世界受到攻击的谈判专家,只占百分之三点六。中国近几年来,发生不少的劫持人质案,但是没有一起,劫持人质劫持场所没有一个谈判专家受到了任何意义上的武力攻击。德国和美国为什么要远距离谈判呢?他认为谈判专家是用黄金堆出来的,他们的原话是谈判专家在现场反劫持事件当中他的生命应该得到的保障度和人质一样应该得到安全保障。
李小萌:在我们的价值观里面谈判专家的生命没有人质重要吗?
高锋:中国的传统文化有一个,舍己为人警察是公务员的一个代表是代表政府去谈判的,当人质处在生命危险在两个当中都有危险只能救一个的情况下,我们是坚定地把人质作为第一位。凡是来投身于谈判专家事业的任何一个警察第一个都有崇高的献身精神。再通过我们这个培训以后,又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那么有这个精神有这个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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