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美国、联合国特派记者 刘爱成 唐勇 邹德浩
经过半年多的激烈争斗和一整夜的焦急等待，美国共和党总统布什改写了其父打赢战争却输掉白宫的历史，于11月3日如愿获得连任。由于美国的外交政策在国际上备受非议，美国社会又被反恐、同性恋婚姻等问题弄得四分五裂，人们非常关注：未来4年，布什将把美国带向何方？
“一次历史性的胜利”
美国东部时间11月3日下午3时，布什在共和党竞选总部、华盛顿里根纪念中心庆祝胜利。布什和竞选搭档、副总统切尼带着家人走上前台。场下的支持者们一边欢呼，一边使劲摇着美国国旗和支持布什的标语牌。
平时沉默寡言的切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首先发表讲话，对大家表示感谢。布什可能是过于激动，或是过于疲劳，脸上反而没有什么表情。听到切尼的提示，他走上讲台。
“我们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夜晚，也是一个伟大的夜晚。”布什说，“投票率创了历史记录，并给我们带来了一次历史性的胜利。”在对所有人表示感谢后，布什说：“领导这样出色的国家，我感到自豪……新一届任期使我有机会影响整个国家。当我们一起努力的时候，美国的前途不可限量。”会场内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听得热泪盈眶，连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也取下眼镜，抹了抹眼睛。
波士顿的民主党竞选总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1小时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里在这里发表了败选声明。他声音沙哑地说：“我们不能赢得这场竞选了……我和布什总统通了电话，我对他和劳拉的胜利表示祝贺……我希望从今天就开始治愈由于选战而裂开的伤口。”克里在讲话中一度哽咽，场内外的支持者也潸然泪下。美国媒体给克里的讲话打了高分，认为他表现得“很有风度”，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还称赞他做了一场“令人激动的、非常谦逊的演讲”。
布什为何赢得大选
这次大选与往年最大的不同，就是选民投票空前踊跃。这次约有1.2亿选民参加了投票，是40年来投票率最高的一次。每个投票点都排着长队，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一票非常重要。分析人士认为，布什最终获胜至少有以下五个原因：
一是安全问题压倒一切。今年的大选是“9·11”事件以来美国举行的首次总统选举。“9·11”事件彻底改变了美国人对于安全的看法。过去美国选民更关注经济和民生问题，但今年，反恐和伊拉克战争始终是选举的主要议题。处理安全问题一向是共和党的强项。他们在各种场合向选民灌输一个观念，即只有布什才能带领美国打赢反恐战争。这种宣传起了很大的作用。
二是保守价值观成为主流。“9·11”事件以来，美国的国民意识渐趋保守，布什主动迎合了这种潮流。他明确反对堕胎、同性恋婚姻和干细胞研究，这些都是典型的保守主义价值观的体现。美国国会图书馆的南茜女士对记者说：“克里信天主教，却又赞同堕胎，真是不可思议！他不能代表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
三是竞选活动策划得好。在这次选举中，克里的开局相当不错，如果他拿出一套有吸引力的选举纲领来，就有可能保持并扩大对布什的领先优势。然而，克里推出的选举纲领了无新意，甚至只是对布什的现行政策做了一点修改。相比之下，共和党在选举组织和策划方面明显技高一筹。
四是布什占据执政优势。布什是现任总统，他随时可以动用手中的行政资源，将其转化为有利于自己的大选催化剂。美国国土安全部多次提高恐怖威胁的警戒级别，无疑会加重选民对安全问题的关注。
五是牛仔风格讨人喜欢。总统候选人的个人魅力一直是左右选举结果的重要因素。布什虽然不善言辞，曾多次被媒体嘲笑为“头脑简单”，但他那种敢作敢为的“牛仔风格”令不少人着迷。布什在得克萨斯州农场挽起袖子开卡车的形象深入人心，美国老百姓觉得他更像普通人，“很可爱”。相比之下，克里虽然能言善辩，但他缺少一些幽默感和亲和力，这在美国人看来是个致命的缺点。
把美国重新团结起来
舆论认为，布什第二任期的首要任务是清理战场，把还流着血的美国社会重新团结起来。
选前的民调认为，由于伊拉克战争和反恐等安全问题以及同性恋婚姻、干细胞研究等社会问题，美国社会两极分化严重。大选已变成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大政府与小政府主张之间的对决。11月2日，记者乘大巴前往弗吉尼亚州一个投票站采访。司机唐尼先生是一位72岁的越战老兵。他虽然是共和党员，这次却坚决要投克里的票。一提到布什，唐尼就火冒三丈。他递给记者一张纸条，上面罗列了“布什应该下课的20个理由”，要记者务必写到文章里，给中国读者看。记者在华盛顿的一个教堂投票站，又遇到一个布什的铁杆支持者。这位妇女表示：“民主党政府比较软弱，如果克林顿早点干掉本·拉登，不就没有‘9·11’了吗？再说，布什发动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是给那些地区带来民主，这是我们的方向。至于经济问题和就业问题，现在不是正在改善吗？”
这两位选民的心态，可以说是今年大选的缩影。选民不论年龄、性别、肤色、收入、教育程度、州籍和党籍，都对大选非常投入。从美国的选举地图上，人们会看到一个分裂中的美国。在这幅地图上，布什获胜的州被标上红色，克里获胜的州则标上蓝色。东西沿海各州变成了蓝色，而持保守主义的中部地区则是一片红色。
分析人士认为，这次大选至少在三个方面加剧了社会分化：一是保守派和自由派的分化；二是白种人和有色人种的分化；三是农村选民和城市选民的分化。据《华尔街日报》的民调显示：布什的支持者主要是保守派人士（占80％）、白人（占58％）以及城市郊区和农村选民，分别占53％到59％。克里的支持者主要是自由派人士（占83％）、黑人（占87％）、拉美裔（占60％）、大城市选民（占59％）及首次投票的选民（占61％）。
布什连任对共和党及其支持者来说，是一次胜利；对民主党支持者来说，却是沉重打击。在民主党“大本营”华盛顿，很多人都心情沮丧。一个小公司老板说：“完了，美国没救了。”有人认为：“这回布什更可以放开手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因为这次不仅布什再次执掌白宫，共和党还控制了参众两院，三权鼎立只剩两权，很容易失去制衡。还有些人甚至打算移民海外，离开美国。
布什和克里在各地竞选时，也看到了社会的分裂。克里打电话祝贺布什时，专门提到了美国社会严重分化的问题，并称“我们确实得做些什么了”。布什对此深表赞同。
布什会怎么做
除了要安抚5500万支持克里的选民，布什还面临收拾伊拉克残局、摆脱巨额财政赤字和移民、能源、环境、就业等一大堆棘手问题。《基督科学箴言报》11月1日指出，“仅伊拉克和反恐战争就够新一届总统受的了。”2日，《洛杉矶时报》发表题为《致大选胜者的哀悼书》的社论，列举了新一届总统要面临的种种难题，并称：“对于大选的失败者，我们致以更为热烈的祝贺。至少在今后四年里，他不必当美国总统了。”
11月4日，布什正式返回工作岗位，在白宫召开选举后的第一次内阁会议。与4年前第一次在白宫开会时相比，布什变得成熟多了。4年前，他还是一个毫无外交经验、冲动莽撞的西部牛仔，凭借在佛罗里达州极具争议的微弱优势，被最高法院“裁定”为美国总统。如今，布什学会了用合作的方式解决伊朗和朝鲜半岛核问题，并寻求与俄罗斯、中国等建立稳定的关系。据不完全统计，布什在这次大选中不仅赢得了选举人票的多数，而且在普选中获得的选票也比克里多出360万张。
美国专家认为，布什这4年不再有竞选的压力，他会更关注给后世留下什么。如果他能在两党之间左右逢源，并以更加灵活务实的态度处理国内国际问题，就能创造出有利于美国和全球的环境。但考虑到其权力基础是共和党保守派，加上他本人对信仰的坚持，这一点做起来比较难。布什未来的内政外交可能会带有更明显的保守主义色彩。▲
《环球时报》 (2004年11月05日 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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