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会飞的乌龟》剧照
美国孩子玩的是橄榄球，而这里的孩子玩的却是地雷
这部伊拉克电影在西班牙第52届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中获得最佳影片奖，击败了徐静蕾执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当费卢杰的战火映红天空，片中的小主人公还在痛苦中煎熬
【作者】本报特约撰稿 马若芸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电影《会飞的乌龟》有以下的特点：萨达姆1979年上台以来伊拉克推出的首部电影；与伊朗合拍完成；拍摄地点为伊拉克边境的难民营；因展现伊拉克战争受害儿童的苦难震惊世界；受害的儿童亲自出演；已获得明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候选资格。
影片的主角是伊拉克和土耳其边境的一群库尔德孩子。在2003年3月，美军进入伊拉克之前，导演巴赫曼·戈巴迪展现了那里最后的场景，而整部电影情节也就是构筑在战争悬崖边缘的系列故事。
战争孤儿变成“工兵”
男主角绰号叫“人造卫星”。他照顾着一群战争孤儿。这些孩子为了生存，到山上和田地里去拆除联军埋设的地雷。他们将挖出的地雷藏在一篮稻草里，背在身上去卖给联军。因此，很多孩子被地雷“啃食”了手脚。
看着孩子走进农田拆地雷，一个农民抱怨：“他们连手都没有，怎么干活？”。随行的工头骄傲地说：“他们是我手下最棒的工兵，因为他们无所畏惧。”于是，人们看到一个叫菲萨尔的孩子，被炸断了双臂，却仍然在用他的嘴来拆地雷。这意味着，只要有1毫米的失误，他就会丧命。
菲萨尔和姐姐轮流照顾着小弟弟。他们的家乡被萨达姆投放了毒气。通过倒叙，观众可以看到菲萨尔姐姐对战争的回忆，这是一个关于她在池塘边被伊拉克士兵强奸的惨痛回忆。那个所谓的“弟弟”就是强奸后产生的孩子，他是一个恐怖回忆的象征。
戈巴迪的电影语言
普通村民试图用天线接受电视信号，从而了解外界信息；而村长通过美国有线新闻网（CNN）的库尔德语广播得知了战争信息。
难民营里，孩子们常躲在仓库后面偷偷哭泣。那里没有水，没有电，没有学校。同时，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了爸爸妈妈，睡在帐篷里，周围都是铁丝网。附近，一个异国军人还在边境瞭望塔上不时对他们扫射。
只有废墟、坦克残骸和生锈的弹片构筑了这片土地，一个战后孩子们生存的场所。
影片面世时，有人希望能从中看到导演对美国大选的政治态度，尤其对布什是支持还是反对，但电影里一点表示也没有。导演巴赫曼·戈巴迪将影片着眼在战争对孩子的影响上。他传达的“政治”观点是，无论这个世界上的领导人是友好或残暴，无论这个国家与他国的关系是盟友或者是敌人，无论这些地理位置如何变化，在任何冲突和战争中，孩子承受的灾难和痛苦都是最大的。孩子对自己的存在完全没有发言权，无论在哪里生活，或是要过一种怎样的生活，他们都没有选择。每天的生活都是痛苦和忍受。他们只渴望一张温暖的床，或是一个爱他们的亲人。
戈巴迪用电影语言说，当领导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孩子正在默默地承受。
幽默背后的悲哀
在电影中，戈巴迪对于水和炮弹形象的运用非常独到。水，在片中是一面反省的镜子，是一个回忆的地方，也是一个结束生命的地方。这是一个极大的悲剧。孩子们都生活在极度恐怖的环境下，但他们却在尽最大努力接受环境，在逆境中生存。不管发生怎样的悲剧，他们都团结在一起，都互相关心照顾着，并且分享着仅有的一些食品。
菲萨尔姐姐也是坚强的，虽然她一直不能摆脱被强暴的痛苦回忆。虽然“人造卫星”很照顾她，但她仍然渴望自由，梦想脱离这种贫困和痛苦的生活。
在电影的结尾，这些孩子仍然是人间的天使，他们就在这个由成年人制造的废墟中成长。戈巴迪将这些孩子真实地搬上银幕，这些孩子强化了幽默情节背后的恐怖与悲哀。他们不带修饰地展现出一个又一个撼人心弦的场景。
该片在西班牙第52届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中获得最佳影片奖，因为它表达的强烈反战气息让评委感慨，而它击败的就是中国新秀徐静蕾执导的影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小演员在等待死亡
戈巴迪表示，他在萨达姆逃离巴格达几天后到过影片中所展现的那个地方，当时的场景就触发了他拍摄《会飞的乌龟》的灵感。
戈巴迪对库尔德人充满同情，他说：“数年来，库尔德人已经历了这样的暴政。似乎他们每个人都非常忧郁。为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在音乐和幽默中寻求暂时的解脱。这也确实帮了他们，在痛苦的心中点燃了希望。在你在CNN新闻中看到偶尔出现的小画面时，如果你注意一下的话，会发现那些人在微笑。正如我们说的，在营地，他们坐在锅旁，敲打着，演奏着，舞蹈着……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你可能不会发现他们曾经失去亲人、朋友或最亲密的人，因为每个库尔德人都能演奏出美妙的音乐，那种神情好像是为命运的垂青而欢歌。他们除了这种方式，不知道该如何去超越，去升华这种痛苦。痛苦和幽默的融合就是库尔德人生活的实质。”
戈巴迪还说：“世界上最奇怪的就是伊拉克库尔德人生活的这块土地。当美国孩子出去玩耍的时候，这里的孩子也在玩耍。不同的是，美国孩子玩的是橄榄球，而这里的孩子玩的却是地雷。这里没有学校教授关于电影的知识，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电影院。但他们看到了更多的电影。这里的孩子只要躺在山顶上，抬头看着，就能看到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情景。这部《会飞的乌龟》就是在那里拍摄的，而那些孩子就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们知道自己会死的，也知道他们是多余的……”
链接：夭折在电影中
在当代电影中，专门反映受战争戕害儿童的题材并不多，但每一部都让人揪心，比如下面这两部。
电影《再见萤火虫》
该片为日本动画大师宫崎骏的经典作品。整部影片沉浸在一种灰暗、悲凉的气氛中，静静地叙述。
试田是个不错的哥哥，二战夺去他双亲的生命，只留给他一个年幼的妹妹，他亲眼目睹母亲尸体被抛到废坑中同其它尸体一起烧掉了，却又不忍告诉妹妹。在婶婶家住得越来越不如意，为了尊严他决定搬出来住。现实很残酷，他不得不靠偷东西来维持和妹妹的生活。最后，他为了能使妹妹的病快点好起来，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在飞机轰炸，大家纷纷避难时跑进村子找吃的；当他怀抱食物跑回山洞时，挥舞着棉被对头顶上的轰炸机大喊:“来吧，来的好……”
电影《伊万的童年》
该片是著名导演塔尔科夫斯基的处女作，拍摄于1962年，同年获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影片讲述了12岁的孤儿伊万，由于父母在战争中被德国纳粹杀害，怀着对纳粹的仇恨加入苏联红军，当了一名小侦察员。红军中校认为战争不是孩子的事情，欲安排他到后方上学。在伊万的强烈要求下，红军再次让他进行秘密侦察活动。这一次，伊万再也没有回来。战争胜利后，中校在敌人的材料中发现了伊万被绞死的档案。
《伊万的童年》被影评界称为早期“诗电影”的代表，它展现的诗电影语言对以后的电影产生了深远影响：战壕旁斜插十字架，预示战争对上帝的亵渎，对人类信仰的毁灭；频频出现伊万的梦境，预示着对和平的向往，对战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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