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首席记者 刘忠 通讯员 周擎松／文
她提供的线索，让凶犯无处遁形 她作出的证言，让凶犯低头无语
11月19日一大早，三门峡市十佳文明公民、26岁的市中级人民法院法警周珊买来一箱水果和一个书包，她要去灵宝市函谷关镇看望资助了快半年的一个6岁小女孩张绥阳。去年年底，小绥阳凭着她的记忆，协助警方锁定了杀害她爸爸妈妈的犯罪嫌疑人；在后来的庭审中，小绥阳的证言击溃了杀害她父母的仇人的狡辩。现在，她跟着姑姑艰难度日……
寒夜里
她家来个“黑袄坏蛋”
岸底村是灵宝市函谷关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在这里，灵宝市通信分公司设立了一个接入点。作为通信分公司聘用的代办员，孟村的张富强管理着这个接入点，负责邻近几个村电话线路的维护、装移机、电话费的收取等。张富强的家就安在接入点机房，他和妻子张改丽、6岁的女儿张绥阳一家三口靠他每月几百元的工资也过得安然自在。
2003年12月14日这天是个阴天，黑得早。晚饭后，张改丽为女儿整理了书包，洗了脚，接着安顿她睡觉。
晚上7点左右，有人敲门。张改丽开了门，来人说要找张富强，张改丽就打电话把出门的张富强找了回来。小绥阳独自坐在里间床上看电视。不一会儿，她听见爸爸和那人吵了起来，后来听到爸爸“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时，张改丽跑到小绥阳睡的里间，一个穿黑袄的人追过来，挥刀猛刺……
那人一走，小绥阳就扑向妈妈和爸爸：“妈妈！爸爸！你们醒来呀……快来人呀！”
喊了半天也没见来人，小绥阳胡乱穿上鞋子，向门口跑去。此时，防盗门已被歹徒反锁。情急之下，她把门后的几块砖头搬到窗户下摞起来，然后踩着砖头，爬到一米多高的窗台上，用力推开窗扇，挤过钢筋缝，窗外原本放着一个木梯，她踩着就下去了……
黑黢黢的夜色里，小绥阳把一只鞋子都跑丢了，后来她终于跑到了村卫生室。等大家赶到小绥阳家，张富强夫妇已气绝身亡。后经法医鉴定，二人均系胸部被刺伤死亡。
一句话
她让凶犯现出原形
凶杀案发生后，灵宝警方立即成立了专案组，但警方在现场勘查中没发现有价值的破案线索，也没发现可疑情况和可疑人员。一时间，人们众说纷纭。此时2004年元旦、春节即将来临，警方破案压力相当大。
警方找到小绥阳了解情况，因为当时只有她在现场。然而，只有6岁的小绥阳能说清楚吗？小绥阳一见到警察就哭：“有一个人来找我爸……穿黑袄……” 小绥阳所说的情况，仅仅排除了团伙作案的可能性。警察和小绥阳的姑姑张菊芳一边安慰小绥阳，一边对她说：“要想给你爸妈报仇，就要仔细想想那天你看到的、听到的事儿。”渐渐地，小绥阳的情绪稳定了，她说：“那天，他们是因为电话费打起来的。我听见我爸说：‘你欠着电话费不交，还有理啦？’那人说：‘不就90多块钱吗，就给我停机？’”
这条线索太重要了！警方立即找来电话欠费人员名单，很快，岸底村的刘敬谋进入了警方的视线——案发前刘敬谋家的电话刚被停机；刘敬谋所欠各种话费加起来是96元；从案发当日起，刘敬谋去向不明。
2003年12月29日，警方通过技术侦查，发现刘敬谋在电话里要求家人给他寄身份证，并向家人了解案件侦破情况。警方立即采取行动，于2004年1月2日在商丘市夏邑县一公共汽车上将刘敬谋抓获。
经审讯，刘敬谋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我因为家里的电话被停机了，就去找张富强，让他先给我开通，我明天再来交费，他说不行，我俩就吵了起来，接着厮打起来。我一时气急，顺手拿起他家桌子上的刀子戳了他，他媳妇来拉我，我又朝她戳了两刀，就跑了。” 2004年1月14日，刘敬谋被批捕。
法庭上
她的证言逼凶犯低头
这是警方的一份询问笔录，被询问人是6岁的小绥阳。这份笔录在后来的庭审中起到的作用，至今小绥阳还不是很清楚。但此案的审判长告诉记者，作为证言，这份笔录在法庭上驳倒了犯罪嫌疑人的狡辩，为判定刘敬谋的罪行起到了重要作用。
“那人比我爸低，比我爸瘦，长头发……长相我说不清，有点像这位叔叔（指一名警察），那人没胡子……见了那人我还能认识……把我妈打倒后那人就出去了。我去开外间防盗门，开不开，就搬来砖头放到窗台边，蹬着砖头爬到窗外……”
在笔录的末页，小姑娘写下了“张绥阳”3个歪歪扭扭、跟学前班老师学会不久的字。写完自己的名字，用稚嫩的手指郑重地按上自己的指印时，小绥阳流下了伤心的眼泪，随后，她紧紧靠在姑姑的怀里。
2004年6月30日，三门峡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刘敬谋供述了犯罪事实，但他狡辩说，他只是向张富强和张改丽的肚子上捅了一刀，逃走的时候，并没有锁机房的门，可能是后来另有他人进入张家杀害了张富强夫妇俩，把门锁死的。刘敬谋的指定辩护人也认为，没有证据证明刘敬谋的犯罪行为直接导致了张富强夫妇的死亡，刘敬谋的行为只能构成故意伤害罪，而且，刘敬谋的认罪态度较好，应从轻处罚。
公诉人宣读了小绥阳的证词后，刘敬谋终于低下了头。小绥阳的证言被法庭采信，彻底推翻了刘敬谋的狡辩。
2004年7月7日，法庭判决：“证人张绥阳证言证实，当时机房防盗门打不开，是自己翻窗出去的……被告人刘敬谋辩称，逃跑时未锁防盗门，可能有他人将二被害人捅死，无任何证据支持，不予采信……判决如下：一、被告人刘敬谋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二、被告人刘敬谋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丧葬费、抚养费、赡养费共计31934.1元。”
审判长告诉记者：“小姑娘所作证言，与其智力状况相当，并且笔录时有其监护人在场，故法庭对其证言予以采信。”
小村里
爷爷为她的未来担忧
2004年11月19日上午，阳光照在孟村那光秃秃的丘陵上。
“当……”下课了，一个小姑娘冲出一年级教室，和小伙伴们嬉闹起来。法警周珊告诉记者：“那就是小绥阳。”仔细看去，双眼皮、大眼睛、漂漂亮亮的小绥阳衣服有些脏，两个小发辫儿也稍显凌乱。看到记者拍照，她歪着头说：“叔叔，再照一张，再照一张！”“这孩子争气呀！是班上的卫生委员，前几天期中考试，语文考了92分，数学80多分……”小绥阳的班主任王金铭扳着手指头夸奖道。
出了校门，看到远远停在村外的警车，小绥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周珊给小绥阳背上带来的花书包，她一下子又高兴起来：“谢谢阿姨！”
小绥阳现在跟着并不富裕的姑姑张菊芳过。她爷爷张胜军说，没娘的孩子在学校里也受欺负，有一次有同学把她的书包扔到了水里，还冲着她喊“你让你爸来给你出气啊”。“俺绥阳聪明，可俺怕误了她的前程哩！” 张胜军说。
孟村小学校长何天列说：“唉，小绥阳苦哇！学校免了孩子的学费，还给了她80元的教育扶贫基金……”
“法院判决刘敬谋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抚养费等31934元，刘家没有履行赔偿的能力，小绥阳至今没有拿到一分钱赔偿款。”周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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