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中国入世的意义,很多人会用“中国再也回不去了”来感叹这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中国正是利用外部的推力,在中国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路径选择上,加上一个保护阀。入世后的中国只能在国际惯例下依照国际通则来良好发展本国的市场经济。全球化大潮下的中国在争取自己应有的位置。
匆匆三年,弹指一挥。但正是这三年,无论在内部还是外部都对中国经济进行着本质上的穿透。
从外部环境来看,应该说总体上还是有一个良好的发展氛围。入世后,中国强大的市场需求和廉价劳动力使得外贸飞速发展,进出口总额三年间翻番,质优价廉的中国商品行销世界,不可避免的就是反倾销和汇率变动的压力。目前中国已经成为全球反倾销投诉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而关于人民币升值的舆论自从2002年起就一直不绝,最早是日本,现在美国加入到其中。在市场上,对冲基金以及在中国电力和高速公路等行业的外国资金早已对人民币升值的问题展现压力。目前,中国在努力与东盟、非洲、南美洲等国家或经济体建立良好关系,以缓和外贸中的压力。
入世带来的重大变革主要还是在国内。
发展理念上的变化是最明显的。“科学发展观”和“发展循环经济”概念的提出应该说是在现实经济发展深层次问题显露后的良性思考。
20多年前由邓小平开创的中国改革,将“经济建设”确定为“一个中心”,意即政府的一切工作都必须围绕此一重心。从此,中国政府坚持经改先行、政改缓行的转型战略,经济增长成为政府保持社会稳定的主要手段、政治合法性的主要源泉、国际竞争的有力法宝。可以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邓小平这位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在完成思想上的“拨乱反正”后,为中国社会进程所设计的主轴。正是在这一逻辑主导下,才有了后来邓小平南巡讲话的“不争论”,才有了中国经济的市场化进程和持续20多年的经济高速发展,才使中国展现出与20多年前迥然有别的社会面貌。
当前,中国新一届领导集体提出了“科学发展观”,要求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兼顾经济发展的速度、质量和结构,兼顾社会效益和环境保护,追求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效应,并强调要以此作为新时期的战略指针。
显然,这是对邓小平“一个中心”前所未有的“修正”。新发展观虽然没有否定“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但为它套上了“科学、统筹”的笼头,使它不能再一意前行,必须兼顾左右。这种效果,有点类似邓小平以“两个基本点”的表述,为“改革开放”套上笼头。
入世对于现有政府治理的平衡性冲击也是巨大的。地方保护主义在“投资体制改革”和“缓解煤电油运”的举措下,得到很好遏止。
入世前政府曾试验出一种成功模式,即利用中央政府部门与地方政府之间的权限分立,形成某种制衡。具体做法是将那些中央对地方政府难以考核、或地方缺少动力、甚至其动力指向与中央要求背道而驰的公共事务管辖权限收归中央,即对这些部门实施垂直管理,地方部门主要对中央部门而非对地方政府负责。现在属中央垂直管理的主要是土地、银行、工商、国税、质检等宏观经济管理部门,如果能够将“科学发展观”所涉及的、除促进经济增长以外的重要部门收归中央管辖,就能够对地方片面追求经济增长速度的短期化行为形成自然制衡,构筑经济增长行为所难以突破的均衡底线。
在入世冲击下,政府空前关注弱势群体,特别关心农民、进城务工者,关注这个社会的最低层。因为他们若走到反面就会成为社会最不稳定的构成因素。无疑,在今后一段时期,农民和农业问题将是中国社会中的一个主要问题。农业一直是中国经济最幼稚的产业之一。在入世后,中国的农业更被直接置于国际农产品的竞争压力之下。在很多年之前,中国主要农产品的价格就已经高于国际市场,这个趋势到现在仍然没有停止。虽然有人惊异于在入世三年之后中国农业所表现出的抗击打能力,但中国农业生产率之低以及竞争力之弱是人所共知的事实。这个因素恐怕迟早都会发生作用。基于某种短期的超常表现而引发的乐观情绪,肯定是相当轻率的。在这个问题上,当政者恐怕来不得半点侥幸。鉴于中国农民的人数之多,农业生产率之低在相当长一个时间中是一个难以改变的事实,将农民和农业问题重新变成政府的头号问题,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这暗示中国农民的生存状况已经达到了难以容忍的危险边缘。虽然中国农民缺乏表达管道并在与中国其他阶层的博弈中一直处于非常劣势的地位,但当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这一支沉默的力量将会显示出他们重要性。
入世是对中国业已形成的既得利益团体的一次冲击,如果入世催生了中国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真正法治协商,入世会给中国在整体上带来深厚利益。相反,如果成功阻碍协商的出现,在执行世贸规则上实行新的双轨制,则入世会对中国在整体上造成巨大损害。双轨制可能会加剧收入分配上的有损效率的不平等,使国家机会主义与腐败进一步制度化,形成道德沦丧,并增加使中国不稳定的社会紧张。值得欣慰的是,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少人研究中国入世的后果时着重注意哪些行业会吃亏,哪些行业会得利。入世是接受公平的游戏规则,在公平的游戏规则下,总有输者,总有赢者。对于中国来说,就是接受规则,熟悉规则,利用规则处理争执。(稿源:国际在线)(作者:许圣如)(编辑: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