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高等法院12月7日开庭审理英国著名军火生产商阿尔维斯公司几年前向当时的印度尼西亚领导人苏哈托的女儿行贿案件。
利益之争案件浮出水面
据《卫报》报道说，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印尼前领导人苏哈托执政时期，阿尔维斯公司曾向印尼出售价值1．6亿英镑的“毒蝎”系列轻型坦克。为了使这笔交易成功，阿尔维斯公司向苏哈托的大女儿西蒂·哈迪扬蒂·鲁克马纳（当地人称她为“杜杜”）支付了1600万英镑的好处费。这些坦克后来被印尼政府用于镇压国内暴动。
据报道，这起案子之所以浮出水面，源于一名阿尔维斯公司的原代理销售商、一位叫陈游锡的新加坡商人，他向法院提出诉讼，称该公司在有关“毒蝎”坦克的交易中存在问题，原本他已经取得代理销售这批坦克的资格，但阿尔维斯公司却把他撇在一边。不过据称此人却被阿尔维斯公司指控在上述坦克交易中也获取了600万英镑的好处费。随后双方达成妥协，不再公开评论这个案件。
此事曝光后，阿尔维斯公司曾要求秘密审理这起案件，但被法庭拒绝。在陈的庭审过程中，阿尔维斯公司的大量记录被公开，其中包括公司前总裁尼克·普莱斯特向鲁克马纳行贿的内容：在公司内部文件中，鲁克马纳被称为“女士”，而贿金被暗指为“税金”。
军火商要求保密不成功
就在媒体准备报道该案时，阿尔维斯公司突然根据保密法案要求法庭拒绝英国《卫报》获得坦克销售的相关法律文件的请求。但英国高等法院上星期裁定，《卫报》可以查看那些材料。结果《卫报》仍于8日在其网站上公开了相关法庭证词，证词表明，阿尔维斯公司高层数年来一直试图控制接近印尼政府和军方的有影响力的人士。最后阿尔维斯公司成功通过鲁克马纳，以及印尼军方另一名高官的女儿确保了这笔大宗军火交易。
在7日举行的听证会上，法庭列举了一系列对阿尔维斯的指控。这主要包括：向鲁克马纳支付的那笔好处费是从海外转到了名为“全球选择”和“巴斯克”等名字的空壳公司的账号上；阿尔维斯负责国际销售的经理莱昂内尔·斯蒂尔称，该公司还向印尼军方的一些人支付过类似的资金，以推动他们促成交易。阿尔维斯还辩称，“好处费”是通过一家印尼地方代理商转账的，原因是1995和1996年期间阿尔维斯希望从印尼政府得到购买毒蝎坦克的合同。
法官贾斯蒂斯·帕克透露，所有证人在作证时都尚未使用“贿赂”一词，据悉，法庭今后将继续审理此案。
印尼反腐机构着手调查
此案曝光后，随即在印尼国内激起轩然大波，印度尼西亚反腐败机构官员11日表示，该机构正在调查鲁克马纳。“根除腐败委员会”是印尼最具权威的反腐败机构。该机构副主席埃里·哈德亚帕梅卡斯说：“我们正在研究这些材料。我承认，这是一个引人关注的案件，因为其中有一个引人关注的名字，‘杜杜’。”哈德亚帕梅卡斯说，研究过这些材料之后，他们将会起草一份卷宗、申请法庭听证。这是“根除腐败委员会”首次对苏哈托的家庭内部成员展开调查。
据一些媒体报道，鲁克马纳的律师阿米尔·沙姆斯丁说，他知道这件事，但鲁克马纳并没有向他咨询过相关事宜。目前尚不清楚鲁克马纳对于此案的公开反应。?
鲁克马纳其人和“苏哈托时代”
在“苏哈托时代”，苏哈托的家族和亲友在他的照顾下，几乎都显赫一时，富贵荣华不在话下。苏哈托的6名子女，无一不在商界呼风唤雨。整个家族所操控的企业，估计超过200家，资产估值则超过83亿美元。最重要的是，这些企业多年来便和一系列的垄断经营权脱离不了关系。
一些评论者都认为，苏哈托家族所操控的庞大商业王国，在倒台后似乎难逃瓦解的命运，而和这家族有关的许多企业，恐怕也难免要受到牵连。但事实上，长达32年的执政期已给苏哈托家族太足够的时间去转移资产。
在政界和商界都吃得开的长女鲁克马纳，一般人称她杜杜（Ｔｕｔｕｔ），拥有企业超过100家，资产高达20亿美元。她的主要企业吉特拉集团（Ｃｉｔｒａ Ｇｒｏｕｐ）经营多项业务，其中多是广为人知的垄断经营。鲁克马纳本身是印尼最大私营银行中亚银行的股东之一，占股17．5％。这家银行是她取得融资的主要管道之一。她的其他业务还包括电台、电信、交通、面粉厂、糖厂、纸厂、木业等。她在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所建的收费高速公路，也是尽人皆知的。
苏哈托二儿子班邦的资产高达45亿美元。在“苏哈托时代”，他所控制的毕曼特拉集团（Ｂｉｍａｎｔａｒａ Ｃｉｔｒａ）垄断印尼的石油化学业，也是市场所熟知的事实。此外，他的庞大事业还包括汽车（与韩国现代汽车合资）、银行、电信、电视台、能源等。
“毒蝎”交易大事记 “这笔交易是所有错误的总和”
19951996
梅杰出手 促成交易
“毒蝎”坦克的制造商阿尔维斯公司为扭转当时的经营窘境，极力想做成向印尼出口100辆“毒蝎”坦克的买卖，并寻求当时的梅杰政府的支持，指出一旦失去这笔买卖，阿尔维斯公司将无法生存。国防大臣也写信给梅杰称，英国军方不愿失去一个极其重要的坦克战车供应商。
即将下台的梅杰亲自介入了合同的谈判，在他的大力支持下，1995年1月13日及1996年8月19日，这笔交易以两份合同的形式被敲定。
1996年
利字当头 规避新政
就在这批坦克准备装船出口的时候，刚上台的英国布莱尔政府在外交大臣库克的主持下出台了一项“伦理外交政策”，主要针对武器出口的许可证发放，明文规定不能将武器出售给那些可能镇压国内运动或者破坏地区稳定的国家，而印尼政府是他们的重点观测对象，对是否履行这笔交易心有疑虑。
但印尼毕竟是英国比较大的军火客户，印尼政府也再三作出承诺不会用英国制造的武器装备镇压内部分裂势力。于是英国政府制定了一项附加条款，不允许印尼将军火用于内务行动，并且批准的向印尼出口的武器种类扩展到包括教练机、火箭发射器等等。
1998年
金融危机 还款终止
在席卷亚洲的金融风暴中，印尼也未能幸免，原本的还款进程被迫中断，当时印尼政府还有9300万英镑货款未付，当时为此项交易担保的英国政府贸易及工业部下属的“出口信用保障处”ＥＣＧＤ，为避免因违约而吃官司，被迫先垫付余下的货款给阿尔维斯公司，而这笔钱出自国库，都是英国公民纳税所得。ＥＣＧＤ此后一直催促印尼政府还款，但直到目前只还了700万英镑。有评论家指还款前景悲观，英国公民可能不得不为政府的错误买单。
虽然阿尔维斯公司做成了这笔交易，使阿尔维斯公司获得1．6亿英镑的周转资金，给它们在考文垂的工厂创造了150个临时职位，但这只是使公司能够暂时苟延残喘，并没有保住公司的独立地位，今年英国最大的军火制造商宇航系统公司兼并了阿尔维斯，它的资深总裁尼克·普莱斯特也在今年秋季离开了公司。
2003年
亚齐平叛 英国不满
2003年6月24日， 印尼政府派出30余辆英国制造的“毒蝎”式轻型坦克赶赴亚齐平叛。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英国政府的高度关注，因为英国向印尼出售这批担克的时候，附带的条件之一就是：这些坦克只能用于本土防御，不能用于内务行动。
当年5月，印尼政府和“自由亚齐运动”反叛组织的和平谈判破裂之后，印尼武装力量立即发动了自1976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平叛军事行动。36辆“毒蝎”随即抵达亚齐地区准备投入战斗。
对此英国外交部表示，英国政府正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英国政府倒不认为出动坦克就违反了双方的协议，但问题是要看他们怎么使用这些坦克了。只要它们不被用于进攻，那么就不算违反两国的武器协议。”
而驻亚齐的印尼武装部队司令则声称：“这些坦克是用来保护我们在亚齐的人民，我们部队打死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民。”之前英国政府也质问过印尼政府，为什么出动英制“鹰”式战斗机对亚齐进行军事打击，对此，印尼政府的解释是，这些战机只是用于侦察，并没有用于轰炸或者攻击。而自有可靠报道称印尼军方在亚齐省的军事行动很大程度上侵犯了当地人民的权利之后，总共有80多个非政府组织发出呼吁要对印尼进行武器禁运。
随后印尼方面为了息事宁人，决定部署40辆国产的ＡＰＲ－1轻型装甲人员输送车到亚齐省，代替英国“毒蝎”式轻型坦克。事态告一段落。
“毒蝎”：最轻、最小、最快、改装最多的坦克
国别 英国
名称 毒蝎式轻型侦察坦克
Ｓｃｏｒｐｉｏｎ Ｌｉｇｈｔ Ｔａｎｋ
研制者 阿尔维斯有限公司
Ａｌｖｉｓ Ｌｉｍｉｔｅｄ，ＧＢ
英国“毒蝎”式坦克是目前世界上最轻、最小、速度最快的坦克。有“全铝坦克”之称。它不仅轻而小，而且火力强，有一炮多弹的性能（可发射碎甲弹、流弹、照明弹和烟幕弹）；它既能空运，又能空投，又适于城市巷战，又适于山地、丛林和水网地带作战。该坦克在1982年英阿马岛战争中发挥出色，堪称当今快速部署部队的理想装备。
该车是英国上世纪60年代为陆军研制的两种侦察车型之一(另一种是狐式轮式侦察车)。1967年9月阿尔维斯公司获得了生产17辆样车的合同，于1969年10月比利时订购了701辆毒蝎式侦察车及变型车。此后得到更多的出口订货，包括已交付的至少达3500辆。
许多国家订购该车进行改装，以适合各自的独特条件。现在阿尔维斯公司仍在不断地改进车辆的零部件，以改进越野性和可靠性。比利时等十多个国家装备了这种坦克。
性能数据
乘员 3人
战斗全重 8073kg
单位功率 17.3kWt
单位压力 35.3kPa
车体长(包括储存箱) 4.794m
车体宽 2.235m
车全高 2.102m
车底距地高 0.356m
公路最大速度 80.5kmh
燃料储备 423L
公路最大行程 644km
涉水深 1.067m
爬坡度 60%
攀垂直墙高 0.5m
越壕宽 2.057m
倾斜坡度 40%
火炮俯仰范围 -10°～+35°
装甲厚度 机密
装甲类型 铝合金
三防装置 有
夜视装置 有
主要武器
76mm火炮1门
7.62mm机枪1挺
烟幕弹发射器2×4具
弹药基数
炮弹40发
机枪弹3000发
主要变型车
比利时毒蝎式和弯刀式装甲车
爱尔兰毒蝎式装甲车
新西兰毒蝎式装甲车
阿曼毒蝎式侦察车
毒蝎式90车
毒蝎式斯维费尔反坦克导弹发射车
撒玛利亚人救护车(FV104)
风暴式装甲人员输送车(FV4333)
苏尔坦克指挥车(FV105)
大力士抢救车(FV106)
弯刀侦察车(FV107)
斯巴达人自行高炮
陶式反坦克导弹发射车
斯巴达人式-霍特反坦克导弹发射车
米兰反坦克导弹发射车
装甲人员输送车(FV103)
打击者反坦克导弹发射车(FV102)
闪电式高机动性运载车
其他有“猫腻”嫌疑的军购
非政府组织“印尼腐败观察”（ＩＣＷ）指出，当时印尼军方认可的“毒蝎”坦克单价是250万美元，但邻国新加坡在几乎同时购进的同类型坦克的单价只有100万美元，这笔交易所传递的信息的确耐人寻味。ＩＣＷ还记录了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的许多类似军购丑闻，即使在苏哈托下台后，军方采购仍然相当不规范，留下了许多给有心人玩猫腻的空间。
前任留下的烂摊子 还得继任者来收拾
“毒蝎”案曝光后，印尼报章《雅加达邮报》发表评论说：“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这个说法可能有点言过其实，因为这个案子给印尼和英国两国政府造成的影响还不到这个程度。
不过“毒蝎”案倒是产生了另一个影响，就是把两国前任政府留下的烂摊子明明白白地撩在了现任政府的面前，而这个烂摊子一直是他们极力回避、不想正视的老大难问题。
在1998年苏哈托下台后，印尼政府在民间呼吁下一直尝试对苏哈托在任期间的贪污腐化等问题进行调查，但重重阻力使继任政府一直下不定决心彻查苏哈托家族。曾经有人入禀法庭指控苏哈托家族通过所控制的各种慈善机构攫取了5亿美元的国有资产，但法官以苏哈托年事已高兼且疾病缠身，不适合出庭为由不受理此案。
而这项交易的另一当事方英国政府，情形则更为尴尬，一手促成交易的是保守党梅杰政府，交易履行出了问题要负责的却是继任的工党布莱尔政府。而且布莱尔政府的运气也实在够差，交易本身与上台后刚出炉的外交政策原则明显抵触，又不想失去印尼这个军购大客户，惟有制定先决条件约束印尼，但印尼却不断违背约定，有心制裁货款却还没到手，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突如其来的亚洲金融风暴彻底中断了印尼的还款过程，为了履行合约，交易的担保方——梅杰政府手下的“贸易信用担保委员会”只好自认倒霉，垫付剩下的货款给阿尔维斯公司，结果算来算去，最后买单的是所有英国纳税人。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恐怕两国政府都得拿出点办法来才行了。
印尼方面表现得比较积极，目前该国的反腐败机构已经开始独立调查；英国方面虽然也在审理，但政府的新军火出口政策却令人对此不敢乐观。
虽然英国政府此前有明文规定不能将武器出售给那些可能镇压国内运动或者破坏地区稳定的国家，但英国政府在去年底刚刚批准了一项加大对印尼武器出口的计划。一些分析家认为，英国政府的这一举动很有可能会加剧东南亚地区的混乱以及不稳定。
英国政府对印尼武器出口总额在2000年总共为200万英镑，而这一数字在去年就达到了4000万英镑，整整翻了20倍。
负责监控国际武器贸易的一个独立智库“安全世界”表示，英国对印尼武器出口的大幅度增加“很令人担心”，这一智库发言人安迪·迈克克林表示：“在印尼政府镇压亚齐运动的过程当中，政府军滥用英国制造的‘鹰’式战机和装甲车。这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英国政府向那些存在内部冲突或者被卷入地区争端的国家出售武器的数量正在逐步增长。我们现在急需成立一个审查委员会，在这些武器出口计划提交给议会之前要对它们进行详细的审查。”
本版编译 李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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