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把我父亲撞倒后，如果不调头再轧一次，老人不可能当场死亡！这人的心也太狠了！”朝阳凌源市市民杨绍辉含泪向记者讲述了发生在不久前的惨案——他的父亲杨志远在自家楼前的马路上被一辆违章逆行的轿车撞倒受伤，随后，这辆轿车竟调头从老人身上再次轧过，使老人胸部受到致命伤害，当场死亡！到底是什么让轿车驾驶员如此疯狂？这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吗？为了了解这起蹊跷的交通事故，记者专程赶到凌源市，对事件展开调查。而随着记者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疑点让人难以解释。
证人
肇事司机调头轧死被撞老人
2004年12月22日晚8时40分左右，在二女儿家吃完饭的凌源市国税局退休干部杨志远准备横过马路，回家休息。“这条路在凌源是一条繁华的马路，来往行人比较多，车辆在经过这个路段的时候，一般会减速让行……”在发生事故的地点，杨志远的儿子向记者介绍着自己家门前这条道路的情况。记者注意到，这是一条南北双向六车道的道路，路中间有黄色双实线。就在杨志远已经穿过了半条马路，进入由北向南车道的时候，突然，一辆车灯雪亮的轿车从对面车道越过双黄线，向他冲来！尽管杨志远尽力躲避，但是轿车风挡还是刮到了他，巨大的冲力将杨志远带倒在地。
“法医鉴定的结论显示，我父亲在第一次被刮倒时，身体有部位受伤，但不致命，更何况第一次只是被车刮到，并不是被直接撞击，如果及时送医院治疗，以他的身体状况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根据杨志远的老伴和孩子们介绍的情况，以及事故前不久杨志远参加体检的结论看，这位老人的身体相当不错。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身体再好的人恐怕也难逃一死了：“肇事车辆撞倒人后，在受伤者前方几米处停下了，司机打开车门，推了一下因急刹车晃歪的眼镜，回头看了一眼受伤者，然后关上车门，车再次开动……”一位目击者这样讲述当时的情景。车启动后，竟调转车头，向倒在地上的老人冲了过来，并径直从老人身体上轧过，由于老人的衣服被轿车底盘刮住，轿车在将老人拖出近10米远后，才彻底轧过老人的身体，而后逃离现场。当杨志远的家属接到通知时，老人已经因胸部严重创伤而死亡……
记者在交警停车场的检车线上看见了肇事车，尽管车辆已经擦拭干净，但是在车辆挡泥板等与杨志远发生过接触的位置，记者还是注意到有一些血迹。如果说为了逃离现场，司机撞人后应该直接离开，他为什么要调转车头，再轧一次受害人呢？
自首
事发10几小时后“替身”投案
记者从当地有关部门了解到，在事故发生后，凌源警方接到了目击者的报案，随后来到事故现场，交警部门在调查了现场并询问了目击者后，敏感地意识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立即通知了刑警。多名目击者清晰地记下了肇事车辆的车牌号：冀BL3892。刑警据此调查，迅速掌握了肇事车辆的重要线索。12月23日，警方准备对肇事者展开抓捕，就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又一个让人意外的情况发生了：肇事司机来自首了！这时事故已经发生了10多个小时。
前来自首的人是凌源市地方税务局松岭子乡税务所司机王某，记者从有关方面了解到，王某交代说事故发生时，一辆对面行驶的车上掉下东西砸坏了肇事车的风挡玻璃，他没有看见前面有人，调头是为了追车，再次轧过老人是把老人当石头了……在警方的讯问过程中，王某对很多疑点难以自圆其说，这让警方对王某是否当时是真正驾驶车辆的人产生了怀疑。在12月24日警方继续调查时，王某得知自己将面临故意杀人的起诉时，意识到案情重大，在经过反复衡量后终于交代，事故发生时，自己并没有开车，当时开车的是他们税务所的所长郝国文。警方立即对郝国文实施拘留。而经过调查，警方发现，郝国文根本没有驾驶执照，在事故发生的时候，他还喝了不少酒。显然，让王某“顶包”是出于逃避法律制裁的目的，但这并不能解释事故发生时，郝国文为什么调头再次从杨志远身上轧过。
结论
“过失致人死亡”引发家属强烈质疑
当记者走进杨志远家时，杨志远的老伴正捧着老人的遗像默默流泪：“他第一次被车撞倒，是意外。可是，这车掉头再轧一次，可就不是交通肇事了，这不是故意杀人吗？”杨家所有的亲属都异常愤怒。
就在记者来到凌源的前一天，凌源市交警大队对这起事故出具了交通事故认定书，记者看到了这样的结论：郝国文无驾驶证、酒后驾车、肇事后逃离现场的行为已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郝国文承担事故的全部过错。负事故的全部责任，杨志远无责任。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杨家的亲属难以理解。“郝国文调转车头将杨志远轧死难道不是故意行为吗？为什么逮捕他的时候，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为了了解事故的真实情况，记者来到了凌源市公安局。该局办公室的一位负责同志告诉记者，公安机关移送到检察院的材料中，的确可能是形成了郝国文过失致人死亡的意见。但由于具体办案人员没在，准确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疑点
轿车是某煤矿负责人借给肇事者的？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车辆档案显示，肇事的这辆崭新的轿车并不属于凌源市地方税务局，车主是牛营子镇某煤矿负责人孙某。据说此车是孙某借给郝国文的。为什么将自己的车借给没有驾照的郝国文？记者没有联系到孙某，无法得知。但遇害者家属告诉记者，郝国文的叔叔是当地一位政府官员。而当地警方一位负责人对他们说的话则更加耐人寻味：“郝国文的叔叔给我们打过电话，特意告诉我们秉公办理此案，你们放心，别说是他的侄子，就是我自己的孩子犯了法，我也会依法处理！”
就在记者完成稿件的时候，凌源方面传来这样一条消息：检察机关在审查警方提供的证据时，对“过失致人死亡”这个结论产生了疑义，并提出了数条意见，要求警方进行补充侦查。根据我国的司法程序，警方的补充侦查将在一个半月后结束，届时，警方将再次就案件向检察机关提供补充证据。根据记者了解，目前警方正对案件进行细致的侦查工作，本报将继续关注案件的进展，等待司法机关对案件作出公正的审理。本报特派记者 常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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