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访日陷入迷局 “北方四岛”主权问题是主因

　　历史的场景经常重复，当下的俄日关系就在重演着10多年前的故事。

　　2005年是俄日建交150周年，按照预定计划，普京将访问日本。然而目前，普京访日的话题陷入了一个迷局。

　　还在2004年的时候，媒体就已获悉普京在年内将访问日本。但是不久后这个日期被推迟到2005年1月。

　　一个半月前的APEC会议上，普京告诉小泉他将于2005年初访问日本，但俄方还没有确定访问日期。在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普京总统拒绝回答记者一切关于访日的提问。俄罗斯《国家》网援引俄政府消息人士指出，不排除取消普京访日而代之以外长会晤的可能。

　　这让人联想起10年前俄日交涉的往事。苏联解体后，为改善俄日关系，争取日本的援助和投资，俄联邦总统叶利钦决定于1992年9月中旬访问日本。但就在临行前3天，叶利钦忽然打电话通知日本：“考虑到俄国内各种各样的形势”，决定延期访日。

　　现象的惊人相似之外，更为巧合的是，造成叶利钦推迟访日与10年后普京访日迷雾重重的竟是同一个原因：领土争端。

　　“北方四岛”问题是障碍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俄罗斯问题专家冯玉军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俄日关系僵在领土争端上，这是造成普京访日迷局的原因。”

　　俄日领土争端指的是“北方四岛”问题。为了解开两国关系中的这个“死结”，俄日双方进行了长达近60年的较量，但每次都无果而终。

　　最新一轮的较量是由俄罗斯发起的。2004年11月14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就俄日争议领土问题发表讲话，称可能遵守《1956年宣言》，把北方四岛中的齿舞、色丹两岛交给日本。

　　次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同内阁成员会谈时，对拉夫罗夫的上述言论表示赞赏，并感谢拉夫罗夫很好地阐述了俄罗斯在远东地区的外交重点。普京再次明确俄联邦愿意承担前苏联的所有国际义务，包括履行《1956年宣言》。

　　日本方面很快有了反应，小泉在东京向记者发表谈话时称，日本不会接受俄罗斯只归还北方四岛中两个岛的领土解决方案。“如果不明确北方四岛的归属问题，就不会与俄罗斯签署和平条约，日本的这一方针不会改变。”小泉说。

　　俄罗斯也不甘示弱。多名俄政府高官表示，俄方将以“二战的结果无法改变”为由拒绝日本归还北方四岛的要求。

　　局面变得颇为尴尬，本来预计在智利APEC峰会上俄日领导人将就北方四岛问题进行实质性的会谈，最终却是“无果而终”。

　　民族主义制约

　　俄罗斯媒体认为，克里姆林宫向日本抛出均分北方四岛的“绣球”，其实是为了静观东京方面对这一声明的反应，以刺探日方在该问题上究竟能做出多大程度的让步。

　　经过这一回合的交锋，俄日双方都向对方摊出了底牌。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东欧中亚研究室主任陈玉荣对《瞭望东方周刊》说：“俄罗斯的底牌就是最多交齿舞、色丹两岛，而日本的底牌是拿到全部四个岛。”

　　双方的底牌相距太远，专家们预计即使普京成行，也不可能达成实质性协议，除非俄日的一方作出重大让步。而就目前形势而言，俄日双方要想从各自的底线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绣球”被日本打回来后，俄罗斯似乎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退路了。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宣称，普京总统访问日本期间将不会签署俄日和约。

　　“我们不会把签署和约与出访捆绑在一起。我们不会树立什么人为的里程碑。”他说。

　　归还两岛方案激起了俄罗斯的民族主义情绪，被激怒的萨哈林岛一些年轻右翼爱国主义者组成“北方四岛防卫中队”，声称随时准备拿起武器，以反对千岛群岛领土“被占领”。

　　俄罗斯远东地区萨哈林州及北方四岛约4000名居民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集会示威活动。集会群众在联合签名中宣布，一旦普京总统签署或责成他人签署领土让步文件，将被视为叛国行为，集会群众将联合签名要求其辞职。

　　萨哈林岛地方报《苏维埃萨哈林》的编辑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说：“如果普京把这些岛屿还给日本，他就将埋葬自己的政治前途。”

　　新近发生的国际环境变化使问题趋于复杂化。乌克兰“橙色革命”中亲西方的反对派尤先科胜出，这很可能造成独联体的重要一员倒向西方。在此背景下，俄罗斯国内民族主义情绪再次上升，使普京很难在四岛问题上向日本妥协。

　　复杂的是，日本的民族主义情绪同样也在上升。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金熙德研究员告诉《瞭望东方周刊》:“日本国内主张要两岛就算的人很少。”

　　在双方民族主义高涨的背景下，寄希望于任何一方作出重大让步都几乎等同于幻想。

　　现实利益考量

　　交出四岛的政治风险对普京来说是显而易见的，而四岛本身的战略价值也使俄罗斯难以割舍。北方四岛是千岛群岛的一部分，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其中最大的择捉岛面积3139平方公里，有海湾10余处，可停泊大型舰船。

　　最近几年，为恢复海军强国的地位，俄开始加强千岛群岛的军事实力。千岛群岛重新成为俄罗斯远东基地群中的重要桥头堡。对莫斯科来说，丧失北方四岛尤其是择捉、国后两岛将使俄海上防御门户洞开，严重影响俄战略安全。

　　另外，北方四岛附近拥有丰富的渔业资源。俄罗斯人认为，当来自千岛群岛的鱼罐头储存在俄罗斯商店的时候，俄罗斯就不会有饥荒的威胁。

　　俄罗斯历史上侵占了他国很多领土，却从未有自愿“出让”领土的先例。这种“谁占了就归谁”的历史传统根深蒂固。2002年，当时的俄联邦委员会主席斯特罗耶夫曾公开表示：“俄罗斯没有多余的土地，将来也不会有多余的土地。俄罗斯的土地是我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我们不会将它送给任何人！”

　　对日本而言，如果得到四岛，则等于得到近5000平方公里的优良港湾和丰富的渔业资源。因此，在此问题上，日本历来抱定“寸礁必争”的决心。

　　其实除了四岛外，日本与韩国有“竹岛”之争，与中国有“钓鱼岛”之争。冯玉军认为，这些纷争也使得日本不会轻易向俄罗斯作出让步，更何况目前俄罗斯在经济上有求于日本。

　　“再怎么乐观也看不到俄日北方四岛问题近期取得突破的可能性。”金熙德说。四岛问题得不到解决，日俄关系就很难取得突破。从这个意义上说，猜测普京能否成行已经没有实质性意义。《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舒泰峰/北京报道

　　北方四岛问题的由来

　　北方四岛问题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叶，而直接的起源则是1945年。当年，美英为了请前苏联对日作战，将当时日本所占的千岛群岛和库页岛的南半部让给了前苏联。这使得前苏联有理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占据北方四岛。战后日本要求前苏联归还上述岛屿，“北方四岛”争端由此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