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建伟:这个称号对我来说,对我们做的工作、科研团队近年来获得成果的肯定,得到这个荣誉我们团队会更加努力,争取在以后的几年做出更好的成果。谢谢大家。
网友:您在世界上首次成功实现了量子态隐形传输以及纠缠交换;首次实现了未来长程量子通讯的关键期间——纠缠态等很多理论和实践上的突破。这些理论实在是太高深了,你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您的科研成果有那些应用?
潘建伟回答: 一个主要的成果是为将来远距离的新一代量子通讯打下了基础。而这一类通讯手段,在原理上完全保密的,不能被窃听。在将来的国防上都可能会有比较重要的应用。这是其中一点。另外一个可能应用,就是我们通过对纠缠态的研究。可以为将来的高速度的新一代量子计算机的研究打下基础。
网友:以您的成就,国外一定由很多的机构想挽留您,但您却回国了,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您怎么看待国家发展和个人发展的关系?
潘建伟回答: 目前为止确实有很多国外的大学和科研机构,愿意给我终身教职。但是,我觉得作为科学家首先还是有自己的祖国。我记得很多年之前,我曾经看过一个片子叫《两弹一星》,看了之后自己感受很深。如果没有很多科学家,为国这样做贡献的话,我觉得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在国际上有今天的地位。我觉得我们作为新兴的学科,对提升国家在国际上的科研和竞争力非常有用。所以,通过把我们自己的专业带回国内。通过经过几年的努力,我们在国际上取得的领先的地位,不仅在科研上有一些成就,而且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的科学家,为祖国作出了一些贡献。作为一个爱国的科学家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这是我为什么愿意把我自己的力量贡献给祖国的原因。
网友:您的科研成果令国外同行瞩目,多篇论文在外国权威杂志上发表。包括国际最权威学术刊物《自然》〉,您这些成就的取得肯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吧,能不能谈谈您在国外学习的感受和启示?
潘建伟回答: 在很多年之前我刚开始出国的时候,我们国内的实验科学还比较薄弱,就是国家对实验科学上的投入比较少。我在96年出国的时候,国外的实验室是国际上最先进的,正好有机会加入开创到量子信息科学的团队里面去,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到了国外一年之后我们就取得了比较好的成果。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选择好的实验室,或者好的导师到国际上最好的实验室学习,对提升自己的科研能力,并且把这个东西学好之后,把这个实验技术带回国内之后,这样的话,在比较短的时间里面对提升国家的科研水平是很有帮助的。如果,当时我没有留学经历的话,我们就很难作为开辟量子信息实验学科的先驱之一,把这样一个比较新兴的学科在国内首先开展。那么,现在我们有了先进的技术之后,得到了国家的支持比较充分。包括有比较充分的科研经费的支持。这样的话,经过几年之后在多光子纠缠操纵方面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所以,我自己最大的感受,就是先到国外去学习先进的技术,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个技术带回国内来。在国际进一步努力的话,就很快把国内的科研水平提上去。这是我自己最主要的学习的感受和启示。
网友:潘教授,请问你是否考虑过你的工作要获得诺贝尔奖?
潘建伟回答: 尽管我们1997年以来做这些工作在量子信息实验里面非常的重要,而且就我个人的观点来说,我在奥地利时候的博士生导师(塞林格),应该很有希望获得诺贝尔奖。但我不觉得我以往所做的工作,能够让我获得诺贝尔奖。而且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来说,拥有一种探索自然界一些规律或者是奥秘已经是很最快乐的事情。所以能否得奖,首先需要幸运,而且这只是格外的奖赏罢了。尽管现在我们还没有一个是由本土培养出来的诺贝尔奖金获得者,我相信随着国家对科研投入上的增加,国外杰出的华人学者会越来越多的回到祖国。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相信在十年或者是不久的将来,我们国内会作出世界级的科研成果来。
问题:潘建伟教授,因为好多人跟我提起您的时候都说潘教授是中国科学家离诺贝尔奖距离最近的人之一,您对自己这个距离有一个什么样的判断?您怎么看待中国百姓对诺被而奖热切的期望?
潘建伟:现在有时候会流传这样的说法,我觉得这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是很不好的,有多远谁也说不清。我们97年做的工作是比较有意识的工作,而且比较重要。我在奥地利的导师有可能因为这个工作获奖,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我以前所做的工作不会让我得诺贝尔奖。现在比较遗憾的是我国还没有在本土培养出诺贝尔奖获得者。但对科研者而言,你有权利、追求、探索自然界的奥秘本身就是非常快乐的。至于将来能否得奖,要看有没有这个幸运。如果得奖了对于真正的科学工作者只是额外的奖赏。并不因为追求获奖而做什么事。我相信现在我们也看到了随着国家对科研的投入,国内的综合实力越来越高。而且我们经过几年努力,目前我们的研究领域已处于国际领先地位。如果很多人有机会做一些事,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努力,会有很多人得诺被而奖。但我不愿意说我的工作会有多远,大家一起加入这个努力。
主持人:我曾看过一本书说一个原子的跨境运行,您从事的领域对于我们大众来讲其实是比较难的,您能否用通俗的手段讲一下您所从事的量子研究离我们有多远?
潘建伟:量子力学在国民经济或者媒体的生活中,跟量子联系在一起国民经济的总产值占到60%,但是当时做的是比较宏观的东西,大家不必要太在意量子离我们的远近。随着近些年技术的发展慢慢我们操作单个原子和单个量子,这样量子会越来越进入我们每天的生活。现在的信息时代,量子计算机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用同样速度计算机来化解400位自然数的话,用世界最快的计算机要算100亿年,如果量子计算机研制出来只要算一分钟。所以这会给我们的信息带来新的革命,这是我们目前做的事。我们97年做了一个量子信息实现领域的新方向,我们做的是光子,光子状态从一个地方可以传到另外一个地方,到2004年已有进展,在美国可以把原子传输。我们可以大胆地想象,将来某一天也许我们可以传输非常复杂的物体,用我们97年开辟的手段,但具体原理我有没办法讲了,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
网友:您有偶像吗?比如对您有特别大影响的人?
潘建伟:对我来说,我的偶像或者我心目当中从来没见过面的导师,是爱因斯坦。我记得我刚进科大的时候得到一本《爱因斯坦文集》在他的自传小序里面,他讲了一些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当时自己看了之后,觉得有点像天籁之音,讲出自己平时隐隐约约有的,但没有能够讲出来的想法。因为他那里面讲到,自然界的规律不是你这个人到底是不会贵族,或者是高贵决定的。不是由你的地位高你就对或者是错。而是由自然界本身所决定的。而且,自然界的规律是永恒的,昨天是这样的,今天是这样的,明天也是这的,将来也是这样的。
网友:据您理解,概括一下一个科学家应该具备哪些素质和品质?
潘建伟:我觉得对于科学家来说,重要的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就很难成为一个好的科学家;正因为喜欢之后,做事情就会比较有耐心。如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比较快乐,同时又比较有耐心的话,就不怕失败。如果你这次失败了你可以再来一次,如果再失败了可以再来一次,直到成功。还有一条,就是要相信大家都差不多,在智力上没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就需要有平常心。如果心态不正常的话,在失败的时候,人就容易发疯或者是很压抑,这样的话很难进一步往前走。但是,如果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比较有耐心或者是快乐的话,最后能不能成功当然另外一个因素,是不是幸运了。如果你有耐性,而且快乐的话,人生历程当中总有一天,会有某个幸运或机会属于你,这样的话你就会成功了。
网友:您现在除了担负国家量子信息实验室的研究重任外,还是中国科技大学教授兼博士生导师,觉得教学和科研工作有什么不一样,哪个更有成就感?
潘建伟:我觉得科研与教学的最大不同是科研需要有创新,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新的东西或者一些新的课题。但是教学的话是把已有的知识传授给学生,与此同时培养学生的科研能力,培养他们的创新能力。我觉得哪个更有成就感就很难说了。我也很喜欢教书,这就是我为什么担任教授,因为我觉得把一个好像比较困难的东西用比较简单的语言讲出来,教给学生的话,让学生学了之后有一种顿悟或者快乐的感觉,而且慢慢他们的能力也能够提升起来的话,我也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网友:潘建伟教授,你好,我想知道你现在所从事的研究是不适理论物理与实验相结合的,我想你的理论功底很深,你所从事的方向,是不是算光学方向?`
潘建伟:我们的研究方向是和量子力学的基础紧密联系在一起。所以,需要对基本理论有比较深刻的理解。从这种意义上讲,从事量子信息研究的人,需要有比较好的功底。我的研究方向是用量子光学手段来进行量子信息基础的研究。但是,也存在其他的方法。可以进行量子信息的研究。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讲,我们做的研究方向是量子光学,但是量子信息不只有一个研究方向。
主持人:我们知道学术要探究,探究就要有争执,您的学生意见与您向左您是尊重还是呵斥还是悉心教导?
潘建伟:这要分情况,学生刚到实验室有时候会提出一些幼稚的做法。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学生我三十年前就做过了,这样学生会觉得原来三十年前潘老师就做过了。也有呵斥的情况,但有时候会呵斥错,因为老师不一定总比学生好。比如有一次有一个问题,我凭经验认为是对的,我的学生用计算证明我是错的。所以三种情况都有,真理致上。
潘建伟:我觉得给我影响最大的是父母,因为父母给了我生命,没有生命我就什么都没有。我非常幸运找到我的爱人,我现在努力做的事是如果把事业做好,和家人一起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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