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国的考试种类繁多,涉及到升学、毕业、找工作以及职称、资格等许多方面。究竟有多少项考试,目前还没有具体统计。但不少考试的考生数量都极为庞大。今天开始的研究生考试,考生就将近120万。而在2004年的高考考场上,考生总数高达723万人。2004年,参加自学考试和四六级英语考试的考生更分别超过了1200万。数量庞大的考生造就了一个巨大的考试市场。每年仅报考费用就数目惊人,而其中管理的弊端更引起了审计部门的关注。2004年国家审计署审计工作报告指出:全国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委员会自1989年以来违规集中各地考试费2.24亿元。为了帮助考生应付各种各样的考试,种类齐全的各式辅导班应运而生。由于辅导费用远远高于考试的报名费,这其实催生了一个更大的应考市场。而一些有机会参与出题和接触考题的考务人员,利用职权偷题、泄题、卖题事件也不断发生。同样希望从考试这个巨大的市场分得一杯羹的,还有替人代考的枪手和职业枪手公司,他们承揽的业务范围几乎涵括了所有的考试项目,有的甚至赫然打出了国际公司的招牌。
目前,规模庞大的考试经济,很多地方还需要规范。尤其像枪手这种地下经济,规模究竟有多大?资金究竟流向了哪里?还很难摸清楚。前面那位干过职业枪手的小王告诉我们,现在代考一个英语四级,一般行情是,枪手拿1000元,公司挣500元。如果代考雅思和托福,挣的就更多了,枪手个人拿上万元,公司也能挣几千元。做职业枪手,收益确实可观。而实际上,找一个这样的枪手也不难。我们的记者就曾经体验过一回寻枪记。
记者首先在一所大学的校园里找到了愿意替人代考的小广告。随后记者以找人替考的名义和这位枪手取得了联系。
记者:看到你贴广告,可以代考英语,怎么收费?
枪手:现在只剩下十多天了,比较紧张。
在枪手的要求下,我们见面的地址选在了一个茶馆。这是一个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有两年的枪手经验。她首先给记者吃了一个定心丸。她告诉记者,她曾经替6个人代考过英语,从来没有失过手,
枪手:我比较能说,也就会说吧,这么多次都没有逮着我。
接下来她很老到地开始询问记者的年龄。
枪手:几几年的?
记者:七几年的。
学生:那就没问题。
这位学生告诉记者,被考人只要交给她准考证、身份证复印件,她去帮被考人找年龄相当的枪手,然后用枪手的照片,替换掉被考人的照片,再用被考人的身份资料,制作成一张假身份证,这样枪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考场为被考人代考了。
枪手:就办一张你们的所有资料,他的头像和身份证,准考证上没有照片。
记者:假身份证能查出来吧?
枪手:老师肯定查不出来,公安可以,公安有专门的鉴别能力,一看就看出来了。
接着,这位学生同记者侃起了价钱。
枪手:六级3000元你都找不到。四级的话就是一千至一千五之间,谁出了价钱高我就替谁考,
这位学生告诉记者,她与记者谈的仅仅只是代考的价钱,办理假身份证等手续所发生的费用还得另算。现在找枪手的人很多,她早都被订出去了,要现在找人代考,她只能去找她的同学帮忙。
枪手:年年都有替考的,大批大批都是。这个有风险的,要是被发现之后会被开除学籍的。
记者:这么严重?
枪手:对呀,去年有被发现的,去年是在农大吧。有个老师找了两个警察进去查身份证,结果一个也没有查到,轰隆隆的吓走了十多个,原来那十多个全是假的。
这个枪手还告诉记者,现在枪手公司的生意非常火,业务也越来越广,如果雇主不想冒风险,让人替考,而是想自己参加考试,他们同样也能够帮助你顺利过关。枪手公司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们是否还另有法宝呢?
枪手公司组织化、职业化特征,越来越明显,发展到今天,已经不仅仅单靠几个枪手自身的枪法。为了瞒天过海,保证作弊的成功率,他们甚至还采用了一些高科技装备。
考试中传答案,是记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另一种非常普遍的作弊方式。在这条自称能提供“最真最准的四六级考试答案”的广告中,枪手是这样宣传自己的:我们组织一批英语高手混进考场亲自参加考试!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正确率把答案传出来!保证你有足够的时间把答题卡填好!真的有这么可靠吗?记者拨通了网上所留的电话,
记者:怎么个操作法?
枪手:就是我在考试中,离考试结束前大约十五分钟,我们把答案传出来,选择题答案,没有作文,作文要自己写。你那边,如果觉得考场松,就直接看短信。你觉得看短信不方便的话,就带耳机。有四百块钱的无线耳机,带耳机的话,你要抄的时间还可以缩短到一到两分钟。那个耳机必须与手机相连的,那个无线耳机有很多种。直径6毫米,这么小,根本就无从看出。
当记者提出要购买枪手所说的小耳机时,枪手立刻很熟练地给了记者一个天津厂家的电话。记者按这个电话拨了过去。
记者:我要参加考试没有的小耳机。
天津厂家工作人员:不卖,这种用途我们不卖。
记者这时就纳闷了,难道枪手告诉我们的情况有假吗?谁知再多问几句,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口气开始松动,给了记者这家公司在北京的销售点。记者在现场试听了这种无线微型耳机的效果,发现声音十分清晰,而且旁边的人即使离得很近也听不到一点响动。卖耳机的男子,很认真地向我们介绍了耳机的用法,当记者提及要在考试时用的时候,他立刻很熟练地向记者演示耳机的用法。
卖耳机的男子:考试的时候可以接手机啊,放到盒里,再通过这个发送一个短信,就像上通过耳机就发送过来了,就这样子。还是得通过手机啊。
这位销售人员还向记者介绍说,记者试听的只是这家耳机厂较为便宜的一种产品,如果肯多花几百块钱,就能买到更为小巧的另一款产品,使用时会更加隐蔽。
无论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来包装,枪手现象说到底,它就是一种作弊行为,既冲击了公平竞争的考场规则,也对社会规范带来了不良影响。可是,就像我们前面所看到的,对于枪手的存在,现行法律还缺乏相应对策。即使警方抓到了,也只能以伪造身份证来论处。那么,有没有更有效的手段,来遏制考试舞弊的势头呢?我们今天也采访了中国公安大学教授李玫瑾。
李枚谨:对于枪手,应该这样讲,相关的立法还没有跟上,所以只能用假身份证来处理,如果他用了真身份证,你还真的没法处理,如果我们俩长得有点像,我就拿你的身份证,你怎么去处理,这是一个很大的空白。但是枪手的问题不是属于我们治安这一类的问题。
既然公安部门存在没有法律依据对枪手做出处罚的尴尬局面,那么,目前,对于屡屡出现的枪手替考问题,到底应该有谁来管呢?
李枚谨:谁来组织谁来管,主管考试的部门就有这个责任,你在这个考试当中你就要有规则,就要有查处,监考人员在这个过程当中就是执法者
对于近几年愈演愈烈的各类考试作弊的问题,李玫瑾教授认为,这从另一个方面,也反映出了考生的道德和法律意识极为淡薄。
李枚谨:其实我认为这种行为是一种欺骗行为,其实像这类问题也是反映了人们的道德水准和法律意识的问题。
既然我国对枪手替考问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导致公安部门无法介入,对考试作弊行为采取行动。那么,面对这种状况,制定相关的法律,是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呢?
李枚谨:如果说人事部门说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了,严重到危害社会了,那你就建议人大立法,然后把这个行为作为禁止性的行为,这个时候,刑法当中就有责任介入了,这个时候警察就有责任介入了,
李玫瑾说,今后一旦有了考试立法,就可以由考试主管部门和公安部门,共同对枪手进行处罚,最终起到净化考场的目的,为考生们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我们也希望今天参加硕士研究生考试的所有考生,包括前面节目中的那位小强,都能凭自己的努力,考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好成绩。
记者:王立平 殷丽 詹丽青 孙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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