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亚的吉尔吉斯斯坦老百姓来说,2005年是很不轻松的一年。他们将面临两次历史性抉择:2月27日的议会选举和10月的总统选举。早在乌克兰因总统选举引发政治危机初期,媒体就把目光聚焦到了这个约500万人口的中亚国家。媒体猜测吉尔吉斯斯坦选举期间可能会发生“类似的革命”,而且还给这些“革命”冠以各种各样的名称———“郁金香革命”、“帽子革命”(中亚男士特有的帽子,吉尔吉斯斯坦总统阿卡耶夫就经常穿西服戴着这种帽子)等。最近,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媒体出现了统一的名词———“黄色革命”。1月8日至11日,吉反对派戴着黄色围巾在比什凯克中心广场举行集会,抗议政府取消奥冬巴耶娃参加议会竞选的资格。俄罗斯《独立报》文章标题是“吉尔吉斯斯坦革命将是黄色的”,哈萨克斯坦《实业周报》文章标题为“黄色的威胁”。
一个总统九届政府
从去年开始,中亚五国———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陆续进入“政权更迭期”。去年9月26日,哈萨克斯坦举行了议会选举。去年12月26日,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也分别进行了议会大选。今年2月27日,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议会选举后,中亚各国议会选举将告一段落,吉尔吉斯斯坦将于10月率先举行总统大选。按照吉国宪法,现任总统阿卡耶夫已无权参加下届总统选举,这就给吉尔吉斯斯坦政权能否顺利更迭打了问号。
中亚五国刚刚走过独立后的第13个年头。为了维护国家在这个历史时期的独立和主权,中亚国家都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政体———大总统、弱议会、小政府。十几年来,各国政坛的每一次震荡最倒霉的都是政府,这一点在吉尔吉斯斯坦表现得尤为明显。2002年5月,记者在吉尔吉斯斯坦采访政府机关报《言论报》第一副总编阿赫梅多维奇时,他对记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心情坏透了,我们的政府刚刚被解散。这已是吉尔吉斯斯坦独立以来的第九届政府了。”本来联系好第二天采访吉外长,突然间因没有了外长也就只好作罢。
反对派要夺权,总统家族捍卫政权
吉尔吉斯斯坦被认为是中亚的“民主岛”,也是政权孕育危机最多的国家。自2002年3月吉南部警察和市民发生流血冲突以来,反对派要求总统阿卡耶夫下台的呼声一直没有停止过。
随着议会选举日期的临近,吉国内局势骤然紧张,给人一种不轻松的感觉。从去年年底以来,吉当局多次对媒体表示,反对派试图通过“一切手段”夺取政权。去年12月底,阿卡耶夫总统在国防委员会会议上发表讲话说,2005年是吉尔吉斯斯坦“不平静的一年”。对于乌克兰的变化,阿卡耶夫说,还有几个国家排在西方“民主改造”的候选名单上,但吉尔吉斯斯坦不会允许输入“天鹅绒革命”。他认为,民主不能从外部移植,尤其是以“革命形式”移植。阿卡耶夫在政府扩大会议上说,“最危险的是,现在‘家贼’有了专业教练,这些人已学会钻石取火,将点燃各种颜色的‘革命火焰’。”据报道,乌克兰“橙色革命”期间,吉尔吉斯斯坦一个庞大的反对派代表团曾赴基辅声援和取经。
中亚媒体分析说,尽管吉政府和反对派双方目前在关键时刻都保持着一定的克制,然而任何一个小小的“摩擦点”都可能引发这个国家局势的动荡。前不久,吉一个网站发布消息说,吉政府召开秘密会议,将采取措施镇压反对派。吉政府立即出来辟谣,通过国家通讯社发表谈话说,此消息纯属“子虚乌有”。反对派马上威胁说,希望阿卡耶夫遵守诺言,不参加下届总统竞选,否则,不排除在吉重演“天鹅绒革命”或“橙色革命”的可能。1月6日,吉中央选举委员会为吉前外长、反对派领袖奥冬巴耶娃注册参选议员资格,次日又取消了其参选资格,结果反对派接连4天在议会大楼前举行了抗议示威。19日,吉五大反对派集团的350名成员在首都比什凯克再次举行游行示威活动。
此间媒体对现总统阿卡耶夫家族是否参选给予了高度关注。阿卡耶夫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小儿子和小女儿都在国外,似乎对国内政治不关心。1月18日,33岁的大女儿别尔梅特·阿卡耶娃在第一大学选区登记参选资格,29岁的大儿子埃达尔·阿卡耶夫也在自己的出生地选区注册竞选议员。
美国和俄罗斯较量的下一个目标
中亚地处欧亚大陆腹地,被誉为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吉尔吉斯斯坦是位于这一地缘战略中心的山地小国,面积不到20万平方公里。上世纪90年代末,因恐怖主义在该国活动猖獗被世界所关注。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后,该地区的国家地缘战略意义骤然上升,外来势力纷纷渗入。美国和俄罗斯先后在吉尔吉斯斯坦建立了两大军事基地。吉首都马纳斯国际机场附近的“甘西”军事基地一时间被誉为“国际部队的大本营”。目前,美国和西班牙的1000多名士兵驻守于此,数十架飞机停在基地内。俄罗斯“坎特”军事基地距“甘西”军事基地只有30多公里,部署了700多名官兵、工作人员和一些先进战机。有媒体认为,吉尔吉斯斯坦创造了一个世界“神话”,在同一国土上部署了两个“对立”国家的军队。其实,这正是美俄对中亚地区利益争夺和冲突的集中体现。
美国一直希望将吉尔吉斯斯坦改造成为中亚的“民主样板”,力促阿卡耶夫届满后下台,也不允许其夫人接任总统,更不允许阿卡耶夫试图通过全民公决修宪谋求连任或延长总统任期。迫于压力,阿卡耶夫于去年7月会见美国副国务卿时再次表示,他本人无意参加下届总统选举。11月底,欧安组织主席特别代表访吉后也一再表明,乌克兰大选向中亚国家发出了进行公开选举的信号,只有公开透明的选举才不会引起争议。
美国在向吉当局施加压力的同时,着力扶植当地的反对派。去年3月,美国国会邀请吉前总理巴基耶夫等四名反对派代表人物访问华盛顿,讨论吉政党建设和如何保障议会、总统选举的公正性等问题。与此同时,美国还借助非政府组织对吉进行渗透,为“民主演变”做准备。索罗斯—吉尔吉斯斯坦基金会、欧亚基金会、国际人权组织等在吉的活动非常活跃。
吉尔吉斯斯坦将走向何方
未来3年,中亚国家都将举行总统大选,为何吉尔吉斯斯坦引起如此大的关注,当地媒体认为:第一,吉国内南北矛盾较为突出。吉南部多为乌兹别克族,北部为吉尔吉斯族。现任总统阿卡耶夫被认为是“北方势力的代表”。为了平衡南北势力,总理一职大多由“南方人”出任,但现任总理塔纳耶夫除外,他属于俄罗斯族。第二,吉反对派实力相当强大。绝大部分反对派领袖原来都是总统的战友,目前身居高位。反对派有自己的媒体,有一定的街头斗争经验。第三,美国等西方国家在这里下的赌注很大,美国使馆公开支持反对派。日前,吉民族大会委员会谴责美国驻吉大使杨戈近来的表现,认为美国有意在吉导演某种革命。杨戈不久前表示,他的目的就是“保障吉尔吉斯斯坦朝着现代繁荣、民主、稳定的国家发展”。民族大会委员会反唇相讥,“什么时候赋予外国大使保障驻在国朝哪个方向发展的使命?”第四,吉国内腐败问题严重,老百姓生活水平低下,对当局的不满情绪很大。这为反对派的“街头革命”提供了基础。还有,吉宪法限制了现任总统参选,这就给反对派争夺总统职位谋求权力再分配提供了一个绝好机会,这是吉引起各界关注的焦点所在。
中亚各国政体大体相似,现在执政的中亚五国总统都是苏联时期培养的领导人,执政地位虽相对稳定,但都存在很多相似的问题。美国倡导的“民主改造”在独联体范围内接连得手,极大触动了已进入大选期的中亚国家的神经,给中亚各国政局平添了新的不确定因素。“民主革命”会不会在独联体内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中亚各国都在认真关注。▲
本报驻哈萨克斯坦特派记者 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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