券商开始感受到证监会的“杀威棍”的厉害。新年伊始,8家高风险券商被证监会正式立案稽查,紧接着,刚刚被托管了经纪业务未久的大鹏证券又遭关闭。这大概可以称得上是我国证券业有史以来,最为严厉的一次整肃行动。不过,证监会是真的大开杀戒,还是家法依旧,则依然有待观察。
证监会对于问题券商的处置一向是家法伺候,却总是为投鼠忌器所累。问题最大的南方证券行政托管了一年多,至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收场方案,于是不得不进入立案稽查的名单。对于南方证券来说,这显然是炒冷饭了。南方证券本来打算由国开行“买单”,承接央行提供的78亿元保证金再贷款,南方证券经纪和投行业务则单列出来进入国开行成立“国开证券”。但国开行突破混业经营的企图据说遭到了银监会的狙击,南方证券眼看就又要成为没娘的孩子了。证监会对它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立案稽查或许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说不定哪一天还得移交给法律去解决问题。
无论是对8家券商还是对大鹏证券,监管政策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被立案稽查的德恒、中富、恒信、闽发、南方、云南、汉唐、辽宁等8家证券公司因严重违法违规、风险巨大,其实在2004年已先后被托管经营、行政接管或被停止证券业务资格,现在重新翻烧饼,与其说是马后炮,不如说证监会有可能改变了主意。一直以来,用行政托管的办法解决问题券商的做法总是吃力不讨好,现在证监会可能觉得还不如干脆启动退出机制呢。大鹏证券从被托管到责令关闭,前后还不满10天,如果不是问题已经严重到顾不得投鼠忌器的地步了,何至于下这么大的决心?
在银行间市场披露的57家券商年报显示,2004年57家券商总共亏了6.8亿元,平均净利润为亏损1200万元,比上年的平均亏损80万元又增加了高达14倍的亏损。由于还有73家券商未参加银行间市场的信息披露,这些应披露而不披露的券商的情况可以肯定不会比披露的好。
问题是券商的亏损并不完全是由于市场不好和经营不善的问题,它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历史风险的累积,是和挪用客户保证金和委托理财和违规国债回购等等违法违规的问题联系在一起的。一位证监会官员曾经在公开场合说:“现在130多家证券公司,挪用是普遍存在的问题,完全没有挪用的几乎找不到,挪用几亿元是比较普遍的情况。”问题券商一般都有挪用客户保证金的前科,有的甚至现在还存在很严重的挪用保证金问题,委托理财和违规回购国债更是只不过比一般的挪用稍稍增加了一点“技术含量”而已。
例如,在此次被稽查的8家券商中,南方证券的财务窟窿可能超过120亿元,涉及挪用的客户保证金约80亿元,违规回购国债占了很大比例;闽发证券负债逼近100亿元,违规和债务的主要源头是委托国债投资,包括中国人寿等诸多大小机构投资者都深受其害;辽宁证券因违规为客户透支、高息揽存等,资金黑洞达40亿元;汉唐证券违规超额持股,在自营和国债回购上的窟窿超过10亿元……据分析,仅8家立案券商涉及的资金黑洞已经超过450亿元。这就使问题的性质变得格外严重起来。
如果不是我国股市监管自身存在的先天性的制度缺陷,券商的内在危机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愈演愈烈。集中发生在券商身上的违规犯罪明显具有家贼做案的特点。家贼难防,难就难在投鼠忌器,既不能关门打狗,又不能贼出关门。这是防不胜防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目前推出的边托管边创新的券商新政未必太乐观的一个重要原因。
范福春副主席在2005年全国证券期货监管工作会议上指出:“我国当前在大力化解证券市场上历史积累风险的同时,要努力避免再积聚新的风险。”是的,如果真的到了积重难返、法不责众的地步,一切都似乎为时已晚。
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法制,这已成为社会的共识。但在中国证券业的监管“公堂”上,却是讲家法的多,讲法律的少。这也是券商新政虽然花样百出,却始终离法治基础上的市场化十万八千里的根本原因所在。一切情况都说明,家法虽严,解决不了家贼难防。如果再不及时实施严刑峻法,新的更大风险也许正在酝酿之中。(稿源:新京报)(作者:黄湘源)(编辑: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