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照一下今年和2002年的国情咨文，你会发现布什的外交思想一直游荡在杰克逊（主义）与威尔逊（主义）之间。

　　曾经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2002年的国情咨文，是杰克逊主义占主导的富有挑战性的檄文，从那以后，美国外交和军事的焦点就被锁定在了三个“邪恶轴心国”身上。

　　而从小布什的先发制人理论和单边主义政策来看，他最接近于杰克逊主义者所坚持的全力维护美国人民的物质安全和经济富足的理念，接近其与武器结缘的传统。而在伊拉克战争中，我们则看到了杰克逊主义战争原则的贯彻：在战争中付诸所有的可用力量，只要值得一战，就大打出手；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敌人。而布什同样清楚的是，对美国来说，军事力量带来的利益已经大大超过了成本。

　　布什的杰克逊主义面孔也使人们对他充满了截然不同的情感。杰克逊主义政治哲学与其说是一种意识形态，不如说是一种本能，是一系列信仰和情感，在许多美国人眼中，这意味着一种光荣，但在另一些人眼里，这却是一种危险。人们担心的是，在伊拉克之后，伊朗或者其他什么国家会不会再次成为杰克逊主义者的猎物。

　　但杰克逊主义并非布什主义的惟一表情。当赖斯在第一次出访途中仍念念不忘指责和威胁伊朗时，布什的国情咨文则散发出了浓重的威尔逊主义味道。像传统的威尔逊主义者一样，布什始终相信美国负有向全世界传播美国民主和社会价值观的任务，这种威尔逊主义反映了一种期望，希望别的国家采取经过美国试验的，一种对个人和集体最好的民主政府和文明社会模式。而从布什的就职演说到国情咨文，充斥其间的都是“自由”及其“传播”，在指责伊朗与恐怖主义有关联时，布什言辞恳切地对伊朗人说，“当你们为自己的自由而战时，美国会站在你们的旁边。”需要注意的是，为布什赢得“掌声”的并不仅仅是“自由”的概念，而是与自由密切相关的安全的保证，这也正是威尔逊主义信仰带来的另一项原则，即在国外支持民主不仅是美国的道义责任，也是一种实际需要。用威尔逊主义者的话说，就是通过促进民主来防止战争。具体到目前的语境里，就是要通过在伊拉克、伊朗以及乌克兰这样一些地方促进“民主”，从而最大程度地防止战争，特别是针对美国的“9·11”式战争。

　　就这样，布什未来四年的主要外交轮廓便比较清楚了，形象地说，就是手握大棒，面带微笑，需要的时候便露出钢牙。从最近一段时间的外交活动可以看出，美国在东亚需要的是稳定，在欧洲需要的是理解和支持，在伊拉克需要的是淡出和利益保持，在中亚和西亚需要的是“演变”，对于俄罗斯，则是软硬兼施。而下一场战争会不会到来，何时到来，将部分地取决于伊拉克及其他一些地区的情势演进，当威尔逊口干舌燥时，也许杰克逊就要上场了。   张国庆（中国社科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