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涉及三个自然村共计600余村民的大型救援计划，正在绍兴市新昌县的回山镇紧急实施，计划的核心内容是将村民从一险情不断的地域整体搬迁到安全区域。“再不加快动作，真的会出大事。”回山镇一位姓丁的官员焦虑地说。
现状 下山村16年下滑5米
“会出大事”的地方位于绍兴市新昌县的回山镇镇西一处叫下山的地方，该处建于山坡上的三个古老的自然村落因长久以来，一直面临严重的山体滑坡。原来的世外桃源变成了如今的险地。
“16年总共下滑了五米，而且经常会有石头从山头滚下来。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砸伤。”村民朱友福指着村背后陡峭的山壁说。据当地人介绍，受到山体滑坡威胁的三个自然村分别为大村、塘里和里山，合起来称为“下山村”，坐落在海拔300多米高的回山西坡。记者在向导带领下对三座自然村各走了一遍，发现村里多处房屋有明显裂痕，最宽的裂痕足有五六公分，房体几乎断裂。还有一些房体正在严重扭曲，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
从回山镇到下山村，本还有一条平坦水泥路，但这条路到了邻村官元的边境，就嘎然而止，延伸到村里的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泥路，路边一棵据传有600多年树龄的老银杏树正摇摇欲坠。“原来的路在2002年6月被一场大雨冲垮了，这以后水泥路就变成了泥路。”向导解释说。
险情 16年倒了70座房
村里老人告诉记者，“下山村”从有人家到现在已有600多年了，但偏偏近些年开始出现险情。其中最早和最凶险的一次，发生在1989年。
1989年7月30日，受台风带来的暴雨诱发，下山村的大部分地基突然向西滑动，造成地面大面积开裂，滑坡差最大处达40多米，三个自然村中，倒塌的房屋有67间，还有许多房屋成了一级危房。村长杨雪千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几百米长、十几米宽的山体同时在动，好像传说中的山崩地裂一样。”这场暴雨过后，成片的良田被分割成数块小田；村中央甚至冒出了一个宽4米、深40余米形同黑洞的地沟，这令村民开始感到了的后怕。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村里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2001年7月6日，又是连续数天的大雨，当年的滑坡体再次滑动，导致近千立方米岩土倾倒入山坡下的石门水库中。据镇里一位官员回忆：当时有两个老太太正从镇里回山，恰遇到脚下山体滑动，一下就从山道上滚落下去。“如果不是被山坡上横生出的老树根阻挡，周围村民又及时赶到，老太太的命当场就保不住了。”
据统计，16年来，下山村倒塌的房屋累计达70余座，并有数百间房屋被不同程度毁损，所幸防范及时，人员没有出现重大损伤。
原因 下山村就建在滑坡上
“主要是地质原因。”对于山体滑坡的原因，新昌县国土资源局矿管所的王孝雄所长如是解释。据王所长介绍，下山村所在的区域，远古时曾是一片海，后经多次地壳运动，生成湖泊，继而又变成山地。村落所处山坡系玄武岩台地边缘地带，岩层中的松软夹层：粘土层、煤层、泥质夹层等构成了滑坡的滑动面，到了雨季，极易发生险情。近年来由于人口增加，灌溉、农耕及房屋建造面积日益扩大，增加了地基负重，这是构成灾害的人为诱因。
据悉，回山镇所在的新昌县，一直是浙江省地质灾害高发区和地质灾害重点防范县；近年来的地质灾害调查表明，目前全县有98个地质灾害（隐患）点，涉及84个行政村，近7000人，总灾害范围达1平方公里以上。其中地质灾害高易发区有4个，下山村则是重点监控村。
防范 新昌建立全天候监控
从2000年开始，新昌县县委、政府决定分三年对下山村等12个重点地质灾害村、1171人实行转移，将村民安置在安全区域。但搬迁的消息一出，并未得到村民的积极响应，尤其是老人，不愿轻易舍弃家园。为此，2001年初新昌县政府组织专门人员来到古村，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并下拨了人均3500元的移民补助资金，由镇里统一征用土地，安排宅基地。2003年，回山镇镇政府为村民在镇政府边上的黄狮湾地块，划出一大片宅基地建安置房，并聘请绍兴市的专家精心做了建设规划。建筑用的资金共638万元也已分两次全部投入。在全部搬迁完的这段时间内，新昌县为下山村建立了12个观测点，并派专人监测，遇到特殊天气，还要进行24小时值班。
与此同时，由回山镇政府精心编制的《回山镇下山村地质灾害移民安置实施办法》也已获县政府批准通过，2002年，安置工作正式开始实施。
未来 为村民建好176幢新屋
去年底，宅基地上一期48套91间房子已经首先完工。“预计半年后，还可以建成176间，到时所有村民都可以搬过来。”回山镇镇长朱亚兴很有把握地向记者表示。
记者在回山镇看到，镇政府边新建了几栋已经粉刷一新的公房，边上还另有七八栋正在修建中。镇里的妇联主席丁晓红介绍：公房所在地本打算用来建商场，但因为下山村的情况比较紧急，所以都批给了村民，应该说镇里已充分考虑到了村民的利益。
回首 600年古村即将消失
据镇政府估计，年底前，所有搬迁工作都将完成，下山村将变成“下山新村”，是否保留原有行政村编制，还在镇里的讨论中，但不管保不保留，许多村民都说，他们会在心里留藏下一座“下山村”。
600年历史的下山村还保留了不少古代的建筑风格，如房屋结构中随处可见的石板和砖木混合结构，以及门框上的上下门档，据考证，这是明代的建筑特色。另据县里一位熟悉下山村的地质专家介绍，从山脚走到下山村，大约500余米，整个村庄呈60度角，有威虎盘踞之势。还有不少村民相信，村庄的选址和建造很有“风水”，所以几百年来，总有人来此安居乐业。因山势高，气候一年四季都很适宜，更因山势奇险，几百年来的历次战乱从未波及至此，下山村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
然而，安全隐蔽的地域环境也阻碍了村里与外界的交流，近几十年来，村里的经济开始走了下坡路。而令村民感到欣慰的是，搬迁后非但村里原有的农田将悉数保留，镇里还允诺派农技人员指导村民改种苦丁茶树，以改善产业结构（编者注：茶叶生产是回山镇的支柱产业之一）。
虽然村民基本都对移民计划表示了认可，但说起下山村的即将消失，不舍之情仍溢于言表。“半年后村里的房屋都会被拆解，留下的大概只有那棵600年的老银杏树了。”杨雪千望着这座在群山里静静躺卧了600年的古老村落，略带惆怅。
绍兴记者站见习记者 曹宇震 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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