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杰克逊娈童案”开始在报纸上出现有一年多，几乎地球人都知道有这么回事。但隔三差五冒出的新消息把案件弄得纷繁不堪，用杰克逊的律师斯蒂夫·科克伦的话形容:“这起案子不同寻常，非常复杂。”从2004年4月迈克·杰克逊被起诉以来，庭审一拖再拖，今年2月28日，终于开庭。

　　◎于八

　　来龙去脉

　　2月28日美国加利弗尼亚州的圣玛利亚下着毛毛雨，迈克·杰克逊身穿黑色礼服，戴红色袖章出现在圣玛利亚法庭。他在保镖的伞下向庭外的歌迷微笑示意。这次出庭距离他因此案被逮捕已经有15个月，与第一次到庭参加听证迟到20分钟不同，这次他提前了40分钟。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案件拖延太久让人没了兴趣，庭外除了许多记者外，只有寥落的歌迷。要知道2004年4月杰克逊第一次到庭时，歌迷把他围在门外，寸步难行。

　　拖至今日的案件其实源于2003年2月。当时英国BBC的记者马丁·巴史尔（Martin Bashir）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这是个谜）得到迈克·杰克逊的同意，到歌星的居所“梦幻庄园”拍摄了一部纪录片——《与迈克·杰克逊一起生活》。纪录片的细节揭示2000年杰克逊在梦幻庄园内与一名10岁男童和他的弟弟同床共枕，杰克逊亲口说跟孩子同宿的感觉“美妙极了”。2003年2月3日纪录片在BBC上播映，3天后在美国播映。立刻引起美国圣巴巴拉地区检察官汤姆·史耐顿（Tom Sneddon）的注意，他联合警方按图索骥，找到了片中出现的男孩及家人。男孩向警方提供杰克逊写给他的求爱信，男孩的父母也向警方提供有关杰克逊性虐待他们儿子的报告。经过一年多的调查，警方从杰克逊家中找到的色情杂志上发现了该男孩的指纹。2004年4月，迈克·杰克逊被圣玛利亚大陪审团正式起诉，指控罪名包括性侵害未成年儿童、性骚扰、猥亵，为未成年人提供酒精饮料、绑架孩童未遂、阴谋教唆等10项，如果罪名成立，杰克逊将面临20年的监禁。2004年11月警方向加州圣玛利亚法庭提起逮捕迈克·杰克逊。

　　此时的杰克逊已经嫌疑很大，加上案底又不大清白。1993年他曾被一名13岁男童控告性骚扰，后以不愿影响演艺生涯为由与男童达成庭外和解，赔款1500万美元了结此事。此后不断有告他性骚扰的男童涌现，虽然真假难辨，但已经给人留下“前科颇多”的印象。2004年11月，警方获得逮捕令，迈克·杰克逊被逮捕。在交出300万美元保释金和护照后，杰克逊在11月被保释。案件进入了漫长的等待开庭阶段。

　　2004年12月10日，迈克·杰克逊的律师团提请推迟庭审，理由是圣玛利亚检察官手里还拿着对杰克逊住所的搜查证，开庭有失公平。法院最终将庭审日期定在2005年1月30日。但随后庞大的陪审员报名人数，让庭审又面临延期。法庭要对750名公民进行筛选，选出12名正式陪审员，8名候任陪审员，挑选工作最少一个月。2005年2月中，陪审员仍在筛选中，迈克·杰克逊突发重感冒，不能到庭参加筛选，庭审日期继续顺延。等待开庭期间，1993年迈克·杰克逊侮辱男童的录像带在电视台曝光;杰克逊前妻黛比·罗爆料说歌星以停止支付赡养费为要挟，阻止她在庭审时就杰克逊的生活细节进行作证;而感冒入院又导致医院场面混乱，致使一名74岁的心脏病患者死亡，杰克逊被死者家属又告上法庭。2005年2月28日，娈童案终于开庭，可大家已经被各种消息弄得晕头转向。

　　一周庭审

　　庭审的第一证据就是纪录片《与迈克·杰克逊一起生活》。检方将它视为让歌星低头认罪的杀手锏，辩方则对当庭播放该片非常紧张，把拍摄者马丁·巴史尔叫做“叛徒”。但3月1日，纪录片在法庭播放时，法庭被片子感染得出现了超现实主义的场面:包括陪审团成员在内的观众不断爆发出阵阵笑声;还有一些陪审员随着杰克逊在片中表演的音乐手舞足蹈起来。当画面中杰克逊离开一家酒店时，背景音乐响起的是那首著名的《Smile while Your Heart is Breaking》，人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实际上片子中的杰克逊温情又富有同情心，还时不时幽默地针砭时弊;而那个引来麻烦的，暗示与男童同床共枕的场面，不过是杰克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孩子是他生存下去的理由。他说:“我最大的快乐就是和孩子们在一起，这让我觉得纯洁，在孩子的脸上我所看到的，是天使的笑容。”之后还有他把涉案男童抱在怀里高高举起的镜头，看上去很欢快，也没什么不雅的动作。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片子里杰克逊十分认真耐心地教“叛徒”马丁·巴史尔跳著名的“月球漫步”。第一证人马丁·巴史尔也到庭，但他以媒体人员隐情保护法为由，拒绝回答庭上的任何问题。

　　庭审从2月28日持续到3月4日，每天进行7小时。控方以检察官汤姆·史耐顿为首将歌星形容为一个“足智多谋的掠夺者，戴着面具的调戏者”。由于第一证据在视觉上没达到预期的效果，检察官着重于解释纪录片的隐含意义与内幕故事:描述案发地“梦幻庄园”的迷乱气氛，“那里无视礼教，道德沦丧，是恋童癖的淫窝”;引用涉案男童提供的性侵犯报告，包括:男孩的弟弟曾见到杰克逊在自己房间里对着哥哥手淫;杰克逊曾向兄弟俩展示裸体;向兄弟俩提供酒精饮料，并给他们看色情杂志;曾以杀死他们的妈妈为要挟，胁迫兄弟俩接受性骚扰。控方还请到杰克逊前助手安·玛利亚·凯特，指称杰克逊教唆助手们对外宣称涉案男童的妈妈为“骗钱的女人”。总之，杰克逊的行为不仅伤害了男童的身体，还迷惑了他们的心灵，给他们树立了错误的人生观。

　　辩方则为杰克逊提起无罪辩护，侧重点落在证明涉案男童的妈妈是个以讹钱为目的的诈骗犯。辩方称，涉案男孩曾卷入过两起与此次案件类似的戏谑儿童案。最近一次是在2001年11月，美国零售商J.C.Penney公司就因为被指控其保安人员打伤这个男孩而付给其家长赔偿金135700美元，但一位了解内情者说，当这个男孩的母亲和哥哥等在停车场的时候，男孩欲从商店中拿出并未付款的衣物，因而被保安抓住并给了点“小颜色”。这位母亲还向迈克·泰森、金·凯利、脱口秀主持人杰伊·莱诺、乔治·洛佩兹都要过钱，但都被他们打发走了。而正是杰克逊丰富的同情心害了自己。对于与男孩同床共枕的细节，辩方的解释是:患癌症的男孩在2000年求助于杰克逊，他与母亲、姐姐和弟弟被邀请到“梦幻庄园”做客，男孩擅自跑到杰克逊的房间，于是杰克逊让两个孩子睡在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则在地板上的睡袋里将就了一晚上。

　　双方各执一词，除了控方提出的色情杂志上的指纹外，双方再没有举出其他物证。要辨别高下，似乎只能从分析陪审员入手。12名陪审员有8名男性，4名女性;七个白人，三个拉丁美洲人，一个亚洲人，一个族裔不明，没有黑人。这看上去对杰克逊十分不利，因为有数据显示，黑人同胞对他充满同情。但这里面有一位79岁的老奶奶，她非常喜欢自己的孙子跳“月球漫步”的舞步，她被认为是对杰克逊有利的关键人物。而另一个21岁的白人小伙子，曾经为“梦幻庄园”送过快递，亲眼见识了该庄园的诡异气氛，他的倾向被认为将利于控方。一周庭审下来，由于没什么刺激有趣的意外，陪审员们看上去呆滞而无所事事。有媒体调侃说:“他们只盼着看一眼那些宣称要出庭的大牌明星，然后关起门来简短地说‘有罪’或者‘无罪’。”

　　杰克逊在庭审过程中没有发言，情绪比较镇定，偶尔因为激动而咳嗽或晃动身体。在3月1日的庭审后，他走出法庭，迎面记者问，感觉如何。他回答:“好极了。”随后又转头说:“也很愤怒。”

　　眼球经济

　　庭审的平淡无趣并不影响传媒的兴致。美国法庭电视台(Court TV)就将案件视为上天赐予的神圣礼物。“这样的法庭审判会给我们的网络带来很多观众，”Court TV的首席执行官亨利·施莱夫说。这家电视网就是靠报道法庭审判而发家。曾报道过辛普森案、梅内德斯(Menendez)兄弟案，这两位来自美国比弗利山的人被判谋杀了自己富有的父母。过去5年来，该频道夜间收视观众平均数已经翻了一番还多，达到86.8万人。据预测，杰克逊娈童案将会提高该电视网的白天收视率，将增加观众10万人。

　　而根据杰克逊律师透露，将在日后的庭审中邀请篮球明星科比·布莱恩特，脱口秀主持人杰伊·莱诺和“玉婆”伊丽莎白·泰勒，笑星艾迪·墨菲，马龙·白兰度的亲属，《小鬼当家》的主演麦考利·卡尔金出庭作证。即便不是世纪审判，也是明星审判。这种可能性暗示着Court TV喜人的前景很容易变成现实。但一个棘手问题是，主持庭审的法官已经禁止摄像机进入审判庭。不过美国“E! Entertainment Television”和“英国天空台”自有招数，他们已经安排演员以“模拟法庭”的形式在每晚的节目里重现当日庭审场面。《SLATE》对“E! Entertainment Television”的模拟法庭赞不绝口，“这种重现把庭审变成一场生动的话剧，巴洛克风格的法庭，化着妆的庭审人员，还有活泼有趣的语言:‘这个女人曾经讹诈歌星的钱，她买了一个胸罩一个比基尼，总共花了91美元24美分……’”

　　活生生的经济效益实际上出现在庭审当地，圣玛利亚城。大批的记者、歌迷和看热闹的蜂拥此地，酒店的房间早在几个月前就预订一空，价格也被炒到了平常的二至三倍。晚到的人只能去35英里外的波尔顿和索尔凡两座小城寻找酒店。停车费也比以往增加了三倍，在法院的场地上停一天车要付250美元。法院对面的一个法律事务所，不失时机地把屋顶租给了电视广播公司，每天2000美元。法院周围满是出售印有杰克逊照片的T恤、徽章和广告画的摊贩。据说当地报纸《圣巴巴拉新闻社》也由于庭审发行量突然蹿升。

　　也有媒体表示不会报道该案，因为杰克逊的脸太可怕了，可能会吓着小孩。但Court TV的首席执行官施莱夫先生却表示出对人性的信任。“人们在高速公路上驾车行驶时，如果发生一起车祸，人们一般会放慢车速，”他说，“这个案子也是这样……人们将驻足并密切关注。”

　　马丁·巴史尔

　　涉案男童

　　盖文·阿维佐

　　伊丽莎白·泰勒 杰伊·莱诺 科比·布莱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