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瞭望周刊记者 叶笃初

　　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制度，本为我们党已实行多年的一种成熟的互律机制，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日前向党内外公开宣布召开民主生活会，这就以一种令人瞩目的方式，赋予了这种制度以透明、平和和谦逊自觉的宝贵品质，具有很重要的政治示范意义。

　　 新华社发布的消息称：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为搞好自身以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主要内容的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将围绕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这个主题召开民主生活会，认真总结和分析党的十六大以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的工作，进一步明确今后工作的思路和努力方向，以更好地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深入贯彻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基本经验，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而奋斗。消息还说，党中央为此已举行了一系列包括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书记，中央和国家机关有关部门主要负责同志和党外人士参加的座谈会，听取对中央工作的意见和建议，发言者近120人。

　　 自从今年1月上旬，全党启动保持先进性教育活动以来，先是中央常委集体对外宣布自己作为第一批参加者（全党将分三批开展），以身作则，率先示范。胡锦涛同志先后于1月14日、24日发表讲话，其他常委在不同地方、场合也发表了相应讲话。随后，即距宣布作为第一批参加者之后第34天，又出人意料以召开座谈会征询意见的方式，通报中央常委即将由先进性教育活动的第一阶段——学习动员阶段转入第二阶段——分析评议，（现在人们在习惯上称为“转段”），并采取多渠道多层次征求有关方面意见、按照既定安排分别到先进性教育活动联系点、积极准备开好民主生活会等作为“转段”的主要标志及基本内容，从而给全党作出了影响重大和意义深远的榜样，使党内外对先进性教育的认识和热情显著提升，认同率与信任度都比前一阶段有了更大提高。

　　 党所特有的领导干部自律机制

　　 在中国共产党内，特别是在各级领导干部中，建立一个自律与他律紧密结合的互动机制，以始终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这是有党以来即为全党上下所孜孜以求的目标。毛泽东的伟大贡献就是大力提倡批评与自我批评，使之成为我们党的统一的作风规范。而在党内领导干部中形成以开展批评为实质内容的民主生活会这样一种互相监督的有效机制，其首创者则是邓小平同志。

　　 上个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先是由于党对社会主义建设经验不足，在若干认识及决策上出现重大失误，接着遭遇自然灾害，加上当时苏联政府背信弃义撕毁合同，所谓天灾人祸接踵而来，致使国家、人民受到重大损失。为了总结经验、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实现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团结进步，党中央于1962年初召开了史无前例的有7000人参加的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这次大会从一开始就贯彻了发扬党内民主、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精神，包括毛泽东、刘少奇、邓小平等领导人先后都作了自我批评。周恩来还深入分析了几年中政府工作中的缺点错误。会议最后以统一思想、纠正错误、克服困难的显著成果而载入了党的史册。

　　 就在这一次会议上，邓小平首次鲜明提出：“对于我们党的各级领导人（包括党委会的所有成员）应该有监督。这种监督是来自几方面的，来自上面，来自下面（下级），来自群众，也来自党小组生活”。他强调说，我觉得，对领导人最重要的监督是来自党委会本身，或者书记处本身，或者常委会本身。当然，根据党章规定，人人要过支部生活。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就是把领导人的主要的小组生活，放到党委会去，或者放到书记处去，或者放到常委会去。应该有那么一段时间交交心，真正造成一个好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空气。同等水平、共同工作的同志在一起交心，这个监督作用可能更好一些。

　　 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当时就得到了毛泽东、刘少奇等中央领导和各级领导的支持与认同。这就是后来党内习惯称为领导干部双重生活或说两种生活制度的最初发源，也是党在全国执政的背景下，对于发扬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的觉醒、探索和又一次的努力。

　　 人们现在的习惯，或说组织生活，或说民主生活，其实两者是有一定区别的。前者是指党章规定：每个党员，不论职务高低，都必须编入党的一个支部、小组或其他特定组织，参加党的组织生活，接受党内外群众的监督。后者是指专为担任一定职务的领导干部所设置的，即领导干部在参加党的支部、小组生活之外，还必须定期参加党委、党组的民主生活会。故确切的称呼应是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20世纪80年代，中央首次以成文规定的形式建立全党统一制度。1992年10月经党的十四大通过，在党章中首次载明领导干部必须参加党委（党组）的民主生活会。从此，这种制度实施多年。

　　 但近年来病象滋生，在党内干部尤其是较知情的干部乃至属于领导班子成员中对此颇多针砭，有的担心“渐流形式”危险。1997年1月和2004年4月，中纪委、中组部两次发文，批评有一些民主生活会质量不高、收效不大。要求坚决克服和纠正那种只谈工作不谈思想，只讲成绩不讲缺点，只讲集体不讲个人，或者就事论事、敷衍了事的做法，以切实增强民主生活会的思想性和原则性。

　　 2004年11月中共中央关于开展先进性教育活动的指导意见，对于领导班子召开党员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作出专门规定，明确把领导干部带头参加学习、带头查找问题、带头制定和落实整改措施，作为指导原则之一，给予了事关全局的作用定位，再一次表明了党对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制度的高度重视和严格要求。

　　 历史证明，在党长期执政的背景下，在成功与挫折交替、机遇和困难并存的环境中产生的民主生活会制度，根源于党的先进性建设的内在要求，又服务于先进性建设的目标任务。它的本质是在党的各级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中形成一种自律互律有机结合的强有力的有效机制，具有基础性、稳定性、长期性的作用。随着党的进步，党的法规制度日趋完善配套，包括近几年来党内监督条例公布和领导干部廉洁自律以及报告个人重大事项等各项制度的确立，都极大增强了民主生活会制度的活力。现在，从实体到程序、从应用到保障，已然更加全面、充实、具体明晰。从而使这种制度既具高度政治原则性，同时又饱含着党内民主团结精神。

　　 由于我们党是执政的党，因而党员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制度的意义，已远远超出了党的本身，而对人民民主、依法执政产生广泛影响。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认为，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制度还是我国社会民主体制框架中的一个重要的支撑点。没有党法，国法就很难保障。只有发扬党内民主，才能带动人民民主。

　　 能否开好民主生活会关系全局

　　 在当前正在兴起的先进性教育活动中，能否开好党员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不但关系到先进性教育活动的顺利发展，而且关系到党内外对先进性教育活动的坚定信心，乃至对党所作的政治承诺的信任与拥护。努力提高民主生活会的质量，坚持实行正确而不是歪曲、认真而不是敷衍地批评与自我批评，坚持实行包括“与人为善”、“治病救人”、“团结——批评——团结”等一整套方针政策，卓著成效地发挥民主生活会在整个先进性教育活动中的关键作用，这是一项极为现实而重大的任务。

　　 毋庸讳言，先进性教育活动的发展过程，无论对一个党员或一个领导干部来说，都是一个从认识到行动，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的过程。如果说，在学习动员阶段，比较而言，主要的困扰是有些人停留在书本上或口头上，不求甚解，坐而论道；那么，在分析评议阶段，比较而言，主要的矛盾很可能是较多的人不能充分展开自我批评和相互批评，例如讳疾忌医，言不由衷等等。从这个意义上说，在一些党员干部身上，在一些单位部门中民主评议“走了过场”，或许是一种现实的危险。我们必须在这个方面有所警醒。党员领导干部一定要从我做起，从开好民主生活会做起，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带头征求意见，带头进行谈心活动，带头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带头边议边改，只有这样才能使党员和广大群众消除顾虑，敞开思想，畅所欲言，才能从本单位实际出发，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保证实现先进性教育活动所要达到的目标要求。

　　 经验证明，开好民主生活会，必须一如既往地贯彻党中央关于提高县以上党和国家机关党员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的质量的指示精神，同时紧密结合先进性教育活动的有关规定及本单位、本部门的具体实际，讲求实效，做好工作。我们曾经以民主生活会“不好开”、“开不好”、“不开好”为题，请教老一辈的同志和富有经验的现任领导干部，他们一致认为，问题还是在思想上，既怕得罪别人，又怕委屈自己，所谓“患得患失”而已。他们还出了些主意，综合起来是6个“有”：

　　 有准备。认真做好准备，是开好民主生活会的前提。包括思想、材料及征询各方面意见的准备。学习党的理论、路线、方针、政策和上级有关指示，形成统一思想和统一语言，无疑是最重要的一项准备。不应开无准备的生活会。如没有准备好，宁可再作进一步的准备。

　　 有主题。也就是说有一个中心内容或者重点。专门讨论工作的会议和民主生活会的区别，主要是在后者应以解决党性党风党纪方面存在突出问题为主。在先进性教育活动中的民主评议阶段，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的主题，当然应该按照中央规定，围绕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的要求，尤其要解决理想信念、廉洁从政、求真务实、联系群众等方面存在的问题。经验证明，采取“群众提、自己找、上级点、互相帮”的方法，来查找班子成员乃至整个班子共同存在的突出问题，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对症下药。在这个方面，广泛征询群众意见，有特别的重要性。要在一定范围内向党内外通报民主生活会的时间和主题，广泛听取下级组织、党员和群众的意见。

　　 有交锋。这是一个比喻，“交锋”也就是思想的交流和沟通。当然也包括必要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如果都是“王顾左右而言其他”，各说各，或者“一个调”，岂不索然无味？这样的生活会，自然是无质量可言，我们也就无从通过沟通达到共同提高，通过比较归于相对正确或完全正确。毛泽东还曾说“互通情报”，告诫人们警惕“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有友谊。“一人向隅，满坐为之不欢”。我们党从来是重视团结和睦的，这同党的高度政治化和组织化并不冲突。为了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理应把谅解、支援和友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个传统自党的七大包括后来的七届二中全会，达到了集中的体现、丰富和提升。在先进性教育活动中，重申这种传统和惯例是必要的。

　　 有方法。除了那些必须作好安排的属于纯粹技术、程序层面的具体方法之外，最根本的方法是分析的方法。毛泽东早年所讲的党委会工作方法，强调划清正确与错误、成绩与缺点、主要与次要的界限，其精神实质就是对事对人都要采取正确的分析研究的态度。

　　 有保障。民主生活会的确实保障，只有规章制度才是靠得住的。必须在形成共识的基础上，定出若干条来共同遵守，不得违反。例如民主生活会应该有记录，包括出席人员名单、请病假事假等，均应以书为证。这个具体规定是早就有了的。在先进性教育活动的分析评议阶段，按照中央规定，领导干部还要撰写党性分析材料，对自己存在的思想、工作、作风问题进行检查，而且要从世界观、权力观等方面进行剖析。有同志对为什么一定要写党性分析表示不大理解，如果知悉党的历史传统和成功经验，就不会提这个问题了。毛泽东曾经说：口说无凭。这当然是带玩笑的口吻，其实道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我们党历来认为：对同志、对组织、对工作都应是严肃的、负责的态度。撰写党性分析材料就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组织负责。

　　 对第一责任人的热切期待

　　 我国民间素有俗语：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党员，党员看干部。正当全国范围的县以上党政机关先进性教育活动进入分析评议阶段的重要时刻，人们理所当然地迅速把视线集中到领导机关、领导干部身上，对于领导班子成员尤其是“一把手”更有较高的要求和期待，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但确有一些领导干部包括主要领导干部思想准备不够，甚至出现委屈、抱怨等消极情绪，造成了不好影响。

　　 党一贯地认为开好民主生活会，必须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开展正确的积极的思想斗争。每个同志都要严以律己，襟怀坦白，认真按照党章有关规定以及包括廉政准则等具体法规的要求，进行自我检查剖析。正如古人常说“持衡留藻鉴”（衡即衡量，藻鉴同藻镜，意为评量和鉴别），从中找到自己的努力方向。而一个党委（党组）的主要领导人即民主生活会第一责任人，更要严以律己，以模范的行动带动其他同志，提高民主生活会的质量。

　　 民主生活会开得好不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要领导同志的努力。会前要根据上级党组织和群众反映的意见，同其他领导成员交心通气，了解他们的思想、工作和廉洁自律情况，听取他们的意见。做到对领导班子基本状况及存在的主要问题心中有数。会上要带头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勇于承担工作中发生失误的领导责任，诚心鼓励大家对自己提出批评意见。正确引导其他成员的发言，正确引导成员之间开展相互批评。会议结束时，要对民主生活会情况作出评价和总结，指出不足，提出要求。按照中央规定，在民主生活会上，如果有的班子成员存在违纪问题，本人不自查，主要负责同志了解情况又不提出、不批评的，一经发现还要追究主要负责同志的责任。

　　 一段时期以来，社会上热议“一把手”成为风气，其中难免有一些过分的指责或苛求，这当然不能说是公平的。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一把手”是可以信赖的，理应给予应有的敬重和爱护。邓小平作为我们党的老一辈的富有政治阅历和久经患难的革命家，他曾经语重心长地表示，当“班长”是很不容易的。（在党内习惯语言中，人们通常是把班长、一把手、第一责任人依语境的不同交互使用）。他说：“不要以为当‘班长’很舒服。我知道好多‘班长’也是叫苦的。班长的事情很多，谁也不能说样样的事情就处理得那么周到。看来，有一些事情，不原谅也是不行的，而班长本人既然知道不容易当，那就要照毛泽东同志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所讲的，要学会弹钢琴。”还说：“班长”不勇于负责是不行的，有些事情，你不出面处理，推到哪里去呢？

　　 由此，联系到我们现在所讨论的开好民主生活会问题，作为第一责任人，要以高度的政治责任心和纯粹的党性精神，勇敢肩负起领导开好民主生活会的重任，清除任何私心杂念，排除包括“小广播”一类自由主义以及其他各种干扰影响。学会开好民主生活会，本身也是一种锻炼。当然，需要有特别的承重力。这里所说承重，既有大量来自工作方面的压力，又有来自班子内部由于各种原因所形成的人与人关系的压力。承受后一种压力，往往比承受前一种压力更觉难些、重些。正确面对各种压力，变压力为动力，使领导班子形成各在其位、各负其责的整体合力，这无疑是对第一责任人的重要考验。

　　 总之，一不要走过场，二不要出偏差。诚望党员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卓有成效，诚望先进性教育活动的民主评议阶段，有声有色，富有生气，这可以说是党内之众望，人民之同心。□

　　资料：

　　 先进性教育分析评议阶段的关键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组织部部长、中央先进性教育活动领导小组组长贺国强在近日召开的中央先进性教育活动领导小组第三次会议上强调，分析评议阶段是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它既是对学习动员阶段工作效果的检验，又是搞好整改提高阶段工作的基础，分析评议的深度和广度决定着整改提高的方向和力度。

　　 贺国强强调，分析评议阶段的工作要取得实效，关键是要找准并抓住存在的突出问题。要摒弃私心杂念，诚心诚意地听取群众的意见，从维护党和人民的利益出发，勇于正视和深刻剖析存在的问题，实事求是地认识自己、估价自己。要从团结的愿望出发，认真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坚持原则，讲究方式方法，既不回避矛盾，也不搞无原则纠纷，达到增进团结、解决问题和促进共同进步的目的。不仅要在专题组织生活会和民主生活会上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更要在谈心活动中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把功夫下在会前，效果会更好。要坚持边议边改，务求实效。对查找出来的突出问题，具备条件的要抓紧整改，让群众看到先进性教育活动带来的新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