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新平 李广军
3月21日23时11分,在湖南衡阳169医院,狼牙山五壮士之一的老英雄葛振林因肺功能、心功能、肾功能衰竭,经抢救无效,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88岁。
葛振林出生在河北省曲阳县党城乡喜峪村。他1937年5月参加革命,1940年2月入党,参加过湘西剿匪和抗美援朝,历任参谋、连长、省军区警卫营长、衡阳军分区后勤处副处长等职,离休后一直在衡阳警备区颐养天年。当年,因为狼牙山那惊心动魄的一“跳”,他成了全国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血溅狼牙山
狼牙山横卧在河北省易县西南部,其主峰海拔1100米,“群峰耸出,状如狼牙”,故名狼牙山。1941年9月25日清晨,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和战士胡德林、胡福才、宋学义等5位热血男儿在这里以一当百,阻击了2500多名日寇的轮番进攻,掩护主力部队和两万多名群众转移。
他们边打边往高处撤,太阳偏西的时候,终于胜利地完成了任务,准备前去追赶部队。可是敌人穷追不舍,为了主力部队和群众的安全,他们毅然放弃生还的希望,沿着相反的方向,攀上了狼牙山主峰。
敌人在继续疯狂地嚎叫,朝他们步步逼近,5位战士一步一步走向悬崖。马宝玉正正军帽,像发起冲锋一般大声喊叫:“同志们跟我来!”顿时,狠牙山的群峰峡谷间回荡着一阵阵气壮山河的口号声:“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五勇士跳下悬崖,有3人壮烈牺牲,葛振林和宋学义被树枝挂住,未坠落崖底,绝处逢生。
老英雄到底被谁救了?
葛振林究竟被谁所救,一直是个“谜团”。直到1986年9月,这个“谜”才得以揭开。那年,“狼牙山五壮士纪念塔”落成典礼在狼牙山峰顶隆重举行。葛振林戴着大红花,也应邀出席。
伫立在圣洁的纪念塔前,葛振林抚今追昔,思绪万千。因为他是此次典礼的中心人物,不少记者拿着相机、话筒对准他:“请问老葛,当时你跳下崖后,是谁救了你?”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普通老百姓。”
“那老百姓叫什么名字?”
“当时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地也不知道问对方的名字。”
“那你现在找得到不?”
“我现在找不到了。”提起恩人,葛振林就愧疚万分:“人家救了俺,为啥连名字也不问呢?”提起那段传奇往事,葛振林记忆犹新:“休养了几天,伤好了,我们就要找部队去。当时19岁的恩人也要跟着我们,我说不行,你回家吧。他却依依不舍,跟着我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第二天我们找到了部队,就这么分开了。”
说到这里,突然一个老人走上前来,指着那条羊肠小道问老葛:“你还记得吗?我送你下山就是沿着这条小路上下去的,两边堆满了日本鬼子的血衣……”
原来,这就是葛振林的恩人——余药夫。葛振林欣喜万分:他失散45年的恩人终于找到了!两人展开双臂,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任热泪长流。
如今,葛振林的恩人余药夫也离休了。他曾任青救会主任,后来在党报当过编辑、记者,最后,当上了石家庄市一所师范大学的副校长。后来,他不断给葛老写信,并将狼牙山的情况编成了一本厚厚的书。
老英雄送子归案
离休以后,葛老为关心下一代作过600多场报告,不吃请,不要钱,不喝酒,近的地方连车也不坐。“岁老根弥壮,阳骄叶更阴”,勇士的热血不曾随着肉体一齐老化。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曾影响和教育了几代人,而三儿子葛拥宪却吸毒成瘾,屡教不改。
在葛老的4个儿子中,葛拥宪与父亲相处时间最长,他从小聪明伶俐,深得父母喜爱。一次,老师教大家读《狼牙山五壮士》,小拥宪发现文中有个葛振林,和父亲的名字一样,便好奇地问父亲,父亲呵呵一笑说:“同名同姓的多着呢。”第二天老师在讲课时宣布:“同学们,英雄葛振林就在我们衡阳,他儿子就在我们班上。”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向小拥宪,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小拥宪回家后责怪父亲骗人,父亲又是一笑:“都是过去的事,老掉牙了!”
1974年,葛拥宪师专附中毕业,下放到衡阳县石塘公社知青点劳动。3年后,他落实政策返城,高兴地对父亲说:“为我找个好单位吧!”可葛振林却黑着脸:“我不会为私事求人,你要服从组织分配。”他被分配到衡阳市建湘柴油机厂当磨工。因没摆正心态,他对工作产生了厌倦情绪,养成了懒散、打牌赌博等毛病。1984年,他未办任何手续离开了单位,经常往返于广州、深圳、衡阳,每次葛老问他,他都不耐烦地说:“与朋友做生意呢。”
1993年3月,在广州市公安局东山分局,葛拥宪因吸毒被抓。葛老闻迅后气得脸色铁青,葛拥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保证:“爸爸,都怪我一时糊涂,从今以后,如再吸毒誓不为人!”
事实是残酷的。1994年八一前夕,中央军委邀请葛振林佩戴“红旗勋章”赴京度建军节——这枚“红旗勋章”是10年前中央军委给离休老英雄们特授的。葛振林打开收藏军功章的小木盒,却发现金质的“红旗勋章”不见了!这个比他生命还珍贵的小木盒,葛振林把它放在一个挺隐秘的地方,外人一般无法发现。
他不得不怀疑有吸毒前科的葛拥宪。在父亲严厉目光的逼视下,葛拥宪终于承认父亲的勋章换成海洛因吸了。葛振林因此痛心疾首,老泪纵横:“我影响了几代人,却管不住自己的儿子,悲哀呀!”在有关方面的关注下,最后用800元钱才将那枚“红旗勋章”赎了回来。
葛老曾向当地派出所举报葛拥宪吸毒的情况,派出所多次对葛拥宪批评教育,要求他改邪归正,但怕对葛老产生负面影响,故未采取行动。葛老说:“葛拥宪既是我儿子,更是一个普通公民。这样发展下去不得了,会危害社会!怎么还顾惜我的老脸呢?“于是,他拄着拐杖直奔衡阳市公安局,举报了儿子的犯罪行为。这天是1998年10月25日。
如今,关在劳教所的葛拥宪后悔不已,因为他对不起他那英勇而平凡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