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核菌素注射”事件疑云调查

　　今年3月21日，伊春市五营区第三小学学生小颖在省结核医院被初步确诊为结核腹膜炎。如今，她还在位于伊春市南岔区的省林业肿瘤结核病医院接受治疗。孩子的家长怀疑，小颖的病跟学校去年底的那次注射试验针有关，尽管给孩子打针的两名护士已被有关方面处理，但孩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至今还没有说法。

　　实际上，像小颖的家长一样等待说法的还有很多。因为他们的孩子接受注射后，许多人出现了针口处红肿、起泡，无缘无故发烧等不良反应。更加令人担忧的是，打针者用同一个针头给多个孩子注射药物，这些学生中有的已经被查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打完针孩子出现发烧症状

　　3月31日，记者赶往伊春市五营区。一下火车，在站台等待多时的几位家长便向记者讲述了他们孩子的遭遇。

　　2004年11月29日、30日，五营区医院结核病防治所根据教育和卫生部门的要求，派出刘丽、韩滨洁两名护士为五营第三小学学生注射结核菌素试验针。据事后有关部门的调查统计，当时全校748名学生中有342名学生接受了注射，同时还有26名老师。

　　打完针的几天里，陆续有学生出现发烧症状。孩子在五年级的家长国某告诉记者，11月29日打完针的当天，孩子就说针口处围红肿起来，后来发紫。30日，孩子开始发烧，下午第二节课没上孩子就回来了，并说身上没劲、想吐。打了几天退烧和消炎针要后，才有所好转。家长刘某说，她的孩子在六年级，打完针当天孩子说心难受，没吃饭。第二天就发高烧，针口处肿起来、发紫。至今孩子经常无缘无故发烧感冒，每天上学时书包里还得装着药。

　　在采访时，还有费某、孙某等多名家长向记者反映了类似的事实。

　　3月31日，在第三小学下课期间，记者采访了5名学生，除一个未接受注射外，一名说没什么反应外，其他三名同学都说打完针后，有感冒发烧的症状，其中一个四年级男生说，自己发烧住了几天院才好。

　　小华的扁桃体被摘除

　　在这次的结核菌素试验针注射事件中，三年级的小华和六年级的小敏是比较不幸的。

　　小华的父亲孙某告诉记者，在学校打完针后，小华就开始发烧，打了点滴后才有所缓解。但临近期末考试时，发烧症状越来越严重，扁桃体发炎肿胀起来。当时刚放寒假，家长急忙领孩子到伊春市里的医院治疗。医生说，扁桃体发炎很严重，以后再有感冒发烧，还会肿胀，极有可能压迫气管，严重影响到呼吸。后来，做了扁桃体摘除手术，现在孩子的两个扁桃体都没了。

　　记者是在位于南岔区的省林业肿瘤结核病医院见到小敏的。她体内感染了结核菌，目前正在住院治疗。

　　据小敏的父亲邱某讲，学校打完针后的第三天，孩子便开始发烧，刚开始发烧时，一直用感冒退烧药来维持，但后来她总说胃疼。

　　2005年1月14日，孩子在当地医院进行阑尾炎手术，腹部切口刚打开，就有不明液体喷出，当时医生发现孩子的阑尾已经腐蚀没了。1月28日，转到伊春市医院治疗，医生用抗结核药物后，小敏体温恢复正常。这时医生告诉他，孩子的体内可能有结核菌的存在，应该到结核病医院继续治疗。3月21日，在呼兰的省结核医院，小颖初步确诊为结核腹膜炎。

　　小敏用微弱的声音告诉记者，现在最想自己的病快点好，去上学。父亲邱某说，给小敏看病已经花去3万多元，家里电视、洗衣机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采访中，许多家长说，孩子出现阳性、强阳性反应该怎么办，是否需要就医，无缘无故发热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也没哪个部门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说法。

　　注射时一针多用被证实

　　许多家长对此次注射事件反映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护士打针时不换针头，一个针头给少则四五个，多则十几个人重复使用。

　　3月31日，还在发烧的小梅向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她说，大夫来打针时，药箱就放在她的座位上，班里有50多个同学，有20多人打针。同学们被分成两排，两个大夫每人拿着一个针管，给每排的10多个同学一一打针，中间只看见两名大夫抽过药，但没看见换针头。

　　小梅说，看见大夫不换针头，她想离开不打，但当时有个同学踩了她的脚，她弯腰去擦鞋，等起身时，大夫已经站在她面前，她刚想往后躲，大夫抓起他的胳膊，就扎上了，前面同学扎剩下的药，都给她打进去了。

　　小敏回忆起打针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她说，自己是倒数第三个打的，和前面几个同学用的是同一个针头。大夫也没用酒精棉消毒，直接就给她扎上了，针口处出了很多血。

　　4月1日，记者和两位学生家长来到五营区卫生和计划生育局。该局局长宋延华说，两名医务人员违规操作已经被证实。在宋局长出示的一份“关于五营区第三小学PPD医疗事件的汇报”中，记者看到，在2004年12月9日，五营区卫生、教育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对第三小学打过试验针的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在收上来的320份问卷中，有40人说看见了更换针头，45人说没注意或不知道，235人说看见没换针头。

　　当年12月24日，有关部门又一次对117名学生和25名教师共142人进行调查，结果90名学生和15名教师都证实说没看见注射者换针头。

　　出现8个乙肝病毒携带者

　　在第一次进行完问卷调查后，许多家长担心一针多用，会感染血液传染病。

　　迫于压力，五营区政府请来伊春市医院8名医生，对打过试验针的368名师生进行了抽血化验，检验乙肝、丙肝、梅毒和艾滋病等四项传染病检测，结果检测出8名乙肝病毒携带者、1名丙肝病毒携带者和3名疑似丙肝病毒携带者。

　　家长的担心得到了验证。

　　据了解，给学生打针时，有老师发现一针多用的情况后，当场提出了质疑，打针的护士并未理会。

　　记者了解到，给学生打针的刘丽、韩滨洁两名护士年龄均在50岁左右，在医院工作多年，而且具有结核病防治专业培训合格证书。

　　2005年1月，五营区有关部门通过调查后认定，两名护士在进行结核菌素试验时，违反了技术操作规范（一人一针一管），对两人做出了开除公职、留用一年的处理。

　　4月1日上午，记者和两名家长来到五营区医院。在二楼的结核防所里见到了刘丽、韩滨洁，二人穿着白大褂对坐着聊天。二人开始时还向记者讲解结核菌素试验的原理，并表示操作时不会给人感染上结核菌。当家长问为什么不换针头时，二人表示无可奉告，让家长找上级部门去。

　　同一天，五营区卫生和计划生育局局长宋延华当着两位学生家长和记者的面表示，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很被动。第一次进行四项传染病检测是一个界定，第一次检测出有传染病，说明以前就被感染了，6个月后，还要进行一次检测，如果那时再有人得了四项中的传染病，那还得请专家来判断，是被一针多用交叉感染的还是通过其他方式传染的。

　　据了解，事发后，家长们找到上级药监局，药监局派工作人员来调查，并告之如果药品没问题，一周内给结果，可直至现在还没有结果。（文中学生均为化名） 本报见习记者 李长彦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