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候,我们白天受批判,晚上再加班加点干。
当年,我们自己总结了四句话,也算是座右铭吧: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力协同,无私奉献
有人会说这话听起来有些官套,我说那是因为你没经历那个阶段,你也可以把它换成时髦的说法叫团队精神,不过那个团队精神往往是很功利的,和我们的四句话还是不同,我们做事可不讲什么条件,我们之所以做就是为了国家能硬着腰杆说话,因为我们中国人爱国。
当年同志们聊天说:“我们这辈子,如果将来在子孙面前说说我的往事的话,我们会说,我们这辈子没有虚度。”
09是65年正式上马的,不过58年到65年期间,虽然没有正式立项,但预研没停,这期间的工作给65年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所以65年上马后,才能搞的那么快。
再过2年,核潜艇开工,70年下水开始试航,74年交给海军。这个速度是很快的,而且我们的艇比苏美前几艘要强的多。有人讲你的艇下水是70年,鹦鹅螺号是54年,差了十几年,能不强么。不过你可以想想,我们70年代的工业能力、科研水平和美国50年代能有多大差距。
本刊记者:美国人研制第一代核潜艇鹦鹉螺、海狼是常规艇型,
到1959年的鲣鱼级才变成水滴型,而我们的研制则是一步到位,当时是怎么做出这种决策的?
黄总:美国第一条是常规线型,因为当时美国还不敢肯定他的路走对了,这只是个试验,鹦鹉螺号完全是为解决核动力上艇的问题,其他问题不触及。
它的航速潜深都较低。同时他们又造了大青花鱼,这是为解决核潜艇长时间水下高速航行的问题,要研究线型如何适合水下航行,而非水上水下兼顾。两个都成功后,再合成搞了鲣鱼。
我们则是一步跳到鲣鱼,这个跳不是无中生有想当然的。他们走的每一步,我们都要分析,那些弯路不必再走了,从他们的弯路里我们分析排除了很多不必走的步骤,所以一下子搞到位。
本刊记者:1988年,我国战略核潜艇水下发射洲际导弹成功。您能不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和感受?
黄总:88年,核潜艇进行了最后两个大的试验,算是总鉴定。第一个是深潜,反应堆全功率航行,水下大深度发射鱼雷。这个试验是在南海搞的,很成功。然后回过头来,到北海,做洲际导弹发射试验,两发,打的很准。中央领导立即打来电话祝贺,说“你们打的比陆地上还要准!” 我一边感谢领导关怀,一边哭笑不得。严格讲,这话是不科学的,海上打,艇的姿态参数不断变化,当时条件下是不可能比陆基更准的。当时打成这样,实际算侥幸,陆地上一个正误差,艇上一个负误差,两个正好抵消,所以打的非常准。
这里说个题外话,我们第一次打洲际导弹,不是这次而是82年,在常规艇上进行的,失败了几次,最后一次获得了成功。在此基础上,才到09上搞。
09造价很高,不可能直接到它上面进行发射试验。
两个试验成功后,聂力问我有什么感想,我说:“一喜一忧”。当时冷战刚刚结束,很多军工项目都在下马。我高兴因为我打成功了,但大概明天我们就失业了。如果打不成功,我们还可以再吃几年饭,因为你们还会投资。
聂力听完也哭笑不得。果然,打成功后,我们项目就下马了,一下就是20几年。
20几年过去,美国走了多少型号,冷战结束,战争的危险并没消失。美国(包括日本)的科研工作一点没放松,而我们的科研生产都断线了。团队解散,很多人才都流失了。如果我们也像美日那样,技术抓的很紧,我们的技术水平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不超过美国,也至少不会和他差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