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防渗工程遭到专家和媒体的质疑,明天国家环保总局将召开听证会讨论此事,然而,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院院长俞孔坚昨日致信本报,对圆明园目前正在进行的园林修复和改造工程,提出了批评。他认为该工程对圆明园将是毁灭性的,其危害性甚至比防渗工程更甚,有关部门应立即加以制止。
据本报记者调查,昨日圆明园已经停止了针对对林灌乔木的园林改造工程,不过这样的停工仍然让人放心不下。
可以看到,圆明园砍伐林灌和乡土乔木,种植草坪和观赏花木,这很难说是“建设项目”,能否受《环境影响评价法》约束,还是未知数;同时,只砍伐林灌乔木,从目前情况看,并未破坏园中的古树,即使砍伐一些较大树木,也不过是榆柳等乡土树木,这样,《北京市古树名木保护管理条例》将无法对其约束。此外,圆明园只是破坏了古迹周边地区的草木,对于古迹本身,似乎也没触及,这样一来,相关部门就不能根据《文物保护法》等文物法律对其进行查处。
圆明园防渗工程被叫停后,迅速进入环境评价的法律程序。可是,破坏圆明园林灌乔木原生态的行为停止后,接下来将有什么样的法律程序来评估这一行为?没有法律程序,以何保证停工的工程不会再开工?而且,今后,如何防止有人在圆明园近百年自然演化的“自然遗产”上继续“动刀”呢?
再回过头看圆明园防渗工程,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圆明园只是把古人修建的砌石堤岸拆除,用红砖和水泥进行侧面的防渗,那么,会能因此被叫停吗?如果圆明园只是把岸边的树木移走,以防止水的流失,有谁能因此叫停它呢?
圆明园的防渗工程和园林改造工程是一个标本,它揭示出目前文物保护的一个尴尬:对于文物的保护,着力点基本都放在文物本身,但是,对于文物的周边环境的保护,尚是一个空白。一说圆明园文物要复建,媒体立刻高度关注,舆论的反对声浪接踵而至,什么文物法规全部都能搬上来;但如果只是砍乔木种草坪,估计很少有人去关注,如果这次不是俞孔坚教授的疾呼,圆明园园林改造将会在人们的眼皮底下“静悄悄地完成”。
不仅是圆明园,许多国宝级景点砍树种草,修堤砌岸,都是“静悄悄地完成”的。据报道,今年有关方面准备在天坛祈年殿举办北京财富论坛开幕式及晚宴,遭到了舆论的质疑,因为祈年殿是国宝级文物。但是天坛当年毁掉自然地被,引种舶来草却可以静悄悄地完成,直到导致天坛上百年的松柏树被毁,这件事才被翻出来。在颐和园、北海等古典园林里,我们很少看到乡土原生的灌木植被,却可以看到大片的舶来草坪;很少看到古人修建的古老堤岸,却随处看到水泥和砖石新砌的堤岸,而这些“脱古入今”的工程是如何完成的,谁都没在意。
长期以来,我们常常把文物周边环境的价值给忽略了,尽管这种价值是极其重要的。
拿圆明园为例,上百年自然进化形成的野生生态群落,“对烘托遗址的悲剧气氛和沧桑感是必不可少的”。对天坛来说,且不说大面积耗水草坪对古树的危害,古老的建筑物和现代感极强的人工草坪放在一起,显然格格不入。
文物和文物周边的环境(水、树、灌木),它们共同记录历史的沧桑,都是“不可再生资源”。破坏文物周边的原生态就是破坏文物的价值。我们期待国家能尽快完善相关法律,向这种行为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