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三环莲花桥盘旋路西南角主路边的绿化带内,5名来自不同省市的拾荒者长居于此。他们大都已过中年,每天的生活只有睡眠、拾荒、乞讨,“我们几个人住在一起,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就坐在一起聊聊天,打打扑克牌,虽然日子苦点,但是很快乐。”“部落”中年龄最大的关老汉说。这是一个几乎被城市遗忘的角落,角落里的人就在这种“满足”的生活中简单地重复着。
居住环境
塑料纸搭房子 破衣服铺成床
在繁华喧闹的西三环绿化带内,他们用一张张塑料纸搭起小棚充当房子。几件破棉袄、几件破羽绒服和塑料编织袋铺在地上就是所谓的床,上面杂乱无章地放着露出棉絮的被子、烂纸壳等物品。“床”旁边有七八个塑料袋,里面放着捡来的空瓶子和食品。“这些吃的都是我在饭店门口捡来的,味道挺好,就是凉了。”满身污秽的关老汉一边穿着没有鞋带的球鞋一边对记者说。
“房子”前后,关老汉的4名邻居在初春温暖阳光的照射下酣然大睡。在关老汉的大声招呼下,几个人坐了起来好奇地看着记者手中的照相机,并客气地接过记者递上的香烟,围坐在一起聊起了自己的生活。
讲述者1
地道北京人 怕见熟人和儿子
张强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5年前和妻子离婚,7岁的儿子也由前妻抚养。自离婚后,他每天白天都在桥下蒙头大睡,夜幕降临时便整装出发上街行乞。“白天怕遇见熟人,面子上抹不开,所以只有晚上才出去。”
他告诉记者,每天忙四五个小时,一般会有15元左右的收入,而夜里在饭店门口的垃圾箱内捡食品,足够第二天吃两顿了,“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是无忧无虑,我知足了。”张强说,惟一让他牵挂的只有今年12岁的儿子,但又怕见到他,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
讲述者 2
梦想中大奖 几乎每天买彩票
来自河北、今年40岁出头的王伟身体剽悍,在这个群落中是最年轻的,也是最富有的,因为他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
每天早晨7时,他便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上街转悠,运气好时能碰到一个临时装运工的差事,忙两个小时挣到20元左右。
碰不到活干,他便在街上捡破烂,每过两天,便把捡来的废品转卖换成现金用来买彩票。“要是中了大奖,我便开座大饭店,彻底脱离这种生活。”
这一年里,他几乎每天付出10元钱,但几乎没有中过奖。
讲述者3
“定居”北京 想捡更多饮料瓶
来自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今年刚50出头的老姚是5年前从河北流浪到北京的,“我最近十年内去过云南、山东、河南、河北,最后来到北京,还是在北京街头更容易捡到一点值钱的东西。”
老姚平时特别喜欢喝酒、抽烟,所以用废品换来的钱也大部分都用来买烟酒了。从早晨8时上街,一直到日落西山,他都在人流量大的西客站、公主坟附近的汽车站转悠,目标就是垃圾桶内的饮料瓶和易拉罐。老姚称,随着自己年龄的缘故,今后他将不会再去别的城市流浪。“我相信北京会越来越好,希望有更多的人喝完饮料把空瓶扔在垃圾桶内。”
讲述者4
满足现状 看看行人也享受
聊天时,惟有来自吉林的关老汉目光四处游离,不停地翻动着手中一部满是污垢、没有天线的收音机。
他在北京漂泊了近8年,风餐露宿的日子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街上收点废品,看着繁华的北京市和衣装整洁的行人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无拘无束,没有任何牵挂,我挺满足。”
相关部门解读
桥下居住有危险
丰台区城管大队工作人员介绍,因为紧临西客站,出现在西三环莲花立交桥附近的流浪者很多。但在桥下绿化带内搭棚居住是很危险的,这里路段车流量较大,他们在出行时安全警惕性不高,很容易引发交通事故;而且,将未熄灭的烟头随手扔在草坪里,很容易引发火灾,这些人捡来的废品都是易燃品,容易引火上身。
城管救助屡遭拒绝
城管执法人员表示,他们曾对流浪乞讨者多次进行劝阻、教育,告诉他们可以到救助站去。但对方大都不愿接受。有乞丐曾理直气壮地说:“我去救助站,有人给钱吗?再说到了救助站我们做什么事都觉得不自在,还有人管着。”
流浪救助不具强制性
北京市某救助站的一名工作人员表示,现在救助管理不带任何强制性,实行的是自愿无偿的原则,对流浪乞讨人员没有约束力,虽然大多数来求助人员的临时困难得到了解决,但是职业乞讨行为却得不到控制,目前主动上门来求助的流浪乞讨者少之又少。
记者手记
聊天中记者发现,这些流浪者宁愿漂泊在举目无亲的京城也不愿意回到原籍,主要原因不外乎原籍家乡没有亲人,或怕回去后被耻笑。他们都表示:“即使丢人也要丢在离家几千里外的地方。”
他们既想摆脱拾荒、乞讨的生活,也梦想有一天能够发财,然而采取的行动却不过是“买彩票中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生活对他们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必然。 文/ 实习生 赵景鹏 摄/ 记者 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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