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将为您播出系列报道《寻找香格里拉》的第三集。在澜沧江上游,有一座漫湾电站。18年前修建漫湾电站时,曾经喊出“漫湾电站发电之日,就是百姓富裕之时”的口号,如今电站已经发电12年了,那里的群众生活如何呢?是不是象口号里喊的那样已经富起来了呢?
今年四月,记者前往澜沧江上游的漫湾电站,了解现在漫湾群众的生活状况。顺着大坝往前走十四公里有一个移民新村,记者到来的时候正是当地春耕大忙的季节,村民们大部分都下田插秧去了。
这是村民祁伟福的新家。祁伟福介绍说,他从前的家就在漫湾电站的淹没区,电站开工建设的时候才从老家迁到了这里。
祁伟福说,当年搬到这里的时候,国家给了补偿款,修完这所房子还剩了一点钱。不过最让他无奈的是搬到新家以后土地面积减了不少。
祁伟福:田少了。
记者:一个人能分多少田?
祁伟福:现在5分田,都是重新开,这里都是荒山。
祁伟福说住进新家以后,国家给的补偿款很快花完了,家里的田地也少,又没有其它的挣钱门路,为了养家糊口,他还做了一段加工面粉和饲料的生意。
祁伟福:一天就打七、八百斤,千把斤。
记者:就是加工千把斤,那加工费呢?
祁伟福:6块
记者:一共6块钱?
祁伟福:不是,每一百斤
记者了解到,漫湾电站从93年开始发电,到现在已经有 12年了,电站是赚钱了,但是为电站作出牺牲的漫湾农民,却没有享受到优惠的电价。即使是农村电网改造以后,这里的电价和其它地方也没有区别。
祁伟福:电费一度一块,三、四年前。
记者:现在呢?
祁伟福:四角、六角。
因为电费高,祁伟福家里靠加工饲料已经很少能挣到钱了。无奈之下,祁伟福的小儿子初中毕业以后就出去打工了,刚刚结婚的大儿子还在家种田。
记者:没去打工?
祁世海(祁伟福的儿子):没有去,因为去不成,有事做。
祁伟福的大儿子祁世海说,因为父亲有病,家里的田都要他来照顾,不能出去打工,前两年,他又在自家的旱地上种上了柑橘,希望能给家里多挣些钱。
祁世海说,弟弟在外打工挣的钱也只是够自己花,家里是指望不上。家里种的果树又没有水浇,收入时好时坏,虽说收入少,花销却越来越大,有病的父亲为此没少发愁。
祁伟福:现在生活不是往上涨是往下落。
不过,18年来的新生活让祁伟福家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家里不但有了电视机还装上了电话,不过记者也注意到,祁伟福对于家里的现状,显然并不满意。那么,生活在漫湾的其他群众又是怎样看待现在的生活呢?当记者在漫湾一带了解情况时,见到了的漫湾镇领导。
漫湾镇的镇长徐家应向记者介绍说,如果没有漫湾电站,就没有现在的漫湾镇。
徐家应(云县漫湾镇镇长):可以这么说漫湾电站从建设到应用以来对地方的经济他所拉动的是不可估量的。
徐镇长说,漫湾电站是云南省最大的水电项目,作为一个大的水电项目,为缓解全国电力紧张的情况作出了大的贡献,这是一个大局,作为一个镇不能只考虑局部利益。更何况,电站的建设本身就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电站不仅支持小城镇建设,而且对于库区农民发展经济相当支持。
徐家应(云县漫湾镇镇长):漫湾电厂对整个农民的扶持,重点在扶持人,在技术上、在科技水平上、在一些实用农民科技推广上做了很好的文章。
徐镇长说电站的建设,确实会影响到库区农民,但是应该说大部分农民得到了实惠,他说就在记者采访的新村沙坝组,就有许多人家在政府扶植下种植柑橘致了富。他让镇里的干部带着记者来到一户人家。
这位村民叫施有春,也是从外面移民到这儿的。
施有春一家搬到新家以后,仅靠种田连吃饭都顾不住,后来租种临村的土地,种上了柑橘。
记者:你这有多少亩?
施有春:50亩,从那边上边起下边到树林,那边也是树林
记者:除了柑橘还有什么?
施有春:一直是种柑橘。
施有春说,当地没有种植柑橘的习惯,也缺乏技术,在电站和当地政府的扶植下才发展起来的。
记者:现在发展的有多少?
施有春:现在这个村家家种,但是就是土地少,种少,有的几十棵,有的种几百棵。最多的就是我家,我家种了五十亩,种了六千多棵,还有的人家种了一千多棵,这有几家。土地少的种了几十棵。
施有春家的柑橘已经种了3年,现在每年都可以收入一、两万块钱。不过,施有春承认,像他们家这种种植规模,需要20万块钱的投资,其他的农户目前还没有条件。
施有春:老百姓就是技术还不行,另外资金跟不上。我这个是整个村还是比较好的,他们那上边都种的,就长这么高。
记者:其他的农户也种种,但是没有你的规模大?
施有春:对。
记者:你在这个村子里的比较好。
施有春:按收入来说我们家应该说是最好,其他有的有个把工作的人,有的人家没有一个工作的,我家有两个工作的。
记者在施有春家遇到了上山给猪打草的村民王育才。他说,施有春是村上小学的教师,父亲是退休干部,两个人每个月都有两千多块钱的收入,即使他们家不种植柑橘,也是村上条件就是最好的。其他的人家也想种柑橘,不过不是没钱就是租不到地。
记者:有多少地?
王育才:有三分地
记者:田呢?
王育才:田就两分。
记者:那够吃吗?
王育才:两个月。
记者:只够吃两个月?其他的人家呢?
王育才:其他的人家几乎都差不多一样。
记者:你这种家庭情况在这个村子里面是平常的吗?你算不算最穷的?
王育才:在这个村子我还是已经一般话的能过的上,比我穷的还有。
王育才说他们家的水田少,旱地也不多。
记者:哪个地是你的?
王育才:在那边,我只有一小片,只有几棵,每人只有14棵柑橘。
记者:你们家有几棵?
王育才:我们家有四个人,14棵有50多颗。
记者:一年都收多少?
王育才:一年基本上400多块钱。
记者:那个田粮食能收多少?
王育才:一年粮食我家可能就在600斤左右。
王育才说他们家和施有春是一个村子,他要我们到他家看一看。
王育才的家在村子的中央,和邻居的房子比起来显得有些破旧。
记者:一般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王育才:平时就是打工。
记者:去哪儿打工?
王育才:你有什么工程我就去给你走,开10块一天。
记者:那你一年能干多少天?
王育才:一年,10块钱一天好象工钱拿着的少,一年就700块左右,自己要回来插秧种田。
王育才说,他们家四口人,只有1亩田,粮食不够吃,只能靠在山上打草养猪养牛。
记者:你现在做饭都用什么?
王育才:煮饭用这个,用柴,这个柴是自己没有,自己下去捡来的。自己没有就到村子下面背来的。
记者:是集体的地里背来的?
B:集体不是,个人东西拿来的。偷的,这个完全偷的,没办法。
对于王育才的说法,镇长徐家应并不认同。
徐家应(云县漫湾镇镇长):他也没有必要,为什么呢?因为现在他主要是沼气,我们种草,建沼气。
徐镇长说,政府出钱给农民都建了沼气池,他们上山没有必要上山砍柴,但是王育才说,沼气要用猪粪,养不起猪就哪来的猪粪?王育才说许多村民的沼气池都不管用了。
记者:现在这个沼气做饭够用吗?
祁伟福:不够用,四、五个人刚刚够用,你要节约点,用长的就不够用了。
记者:没有沼气,那你烧柴?
祁伟福:烧柴。
记者:烧柴从哪儿弄?
祁伟福:就是附近砍。
对于群众上山砍柴的事,徐镇长认为不是普遍现象,因为当地的森林覆盖率是逐年增长的。他说,虽然有个别群众生活中遇到一些困难,大多数群众的生活水平还是在逐年提高。
目前当地政府已经在采取措施解决当地农民生产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漫湾电站给当地政府甚至更广大的地区带来了好处,这一点是肯定的,因为因为电站建设活跃了地方经济,地方政府增加了财政收入,西电东送缓解了其它地区用电紧张的状况。但库区的农民却说建设电站不但没有让他们受益。不过在澜沧江流域的剑川流域采访时,记者注意到了一种新的水电建设模式,通常水电开发中开发与保护的矛盾在这里得到了较好的解决。
这是云南省剑川白族自治县在澜沧江最大的支流合江上修建的合江水电站,这座电站将于四月底竣工发电,然而,电站还没有建成,农民已经从电站建设中得到了实惠。记者在农民家里看到,这里的农民做饭彻底告别了烧柴的历史,全部用上了电灶。
记者: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原来有没有?
张亦昆:没有,这个东西买了刚刚一个月。
记者:这电饭煲呢?
张亦昆:这个电饭煲也就是买了一个多月,都是用电以后才买的这些东西。
张亦昆所在村子处在澜沧江的上游,村里的农民世世代代做饭取暖都是用柴,大量采伐木材,对澜沧江上游生态造成了极大破坏。
张亦昆:就是一个人就是说负责我们一家的烧柴问题。
记者:原来你打柴要走多远?
张亦昆:要5公里左右。
记者:那一天只能跑一趟?
张亦昆:一天就一趟。
记者:一个月要烧多少柴?
张亦昆:一个月要烧10背柴。
记者:就是说去10次打柴,那一个月等于10天就是打柴。
张亦昆:对,打一桩柴就做不起活来了,背是酸,手抖。
当地政府算了一笔帐,一个农民一年要烧一万斤柴,不但周围山上的树给砍光了,农民一年为烧柴花的钱也在几千元以上。如果在合江上修个水电站,用卖电产生的效益反哺农民,供给农民低廉的电价,用电能替代木柴,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王以志:保证真正的体现一个是保护环境,一个是老百姓受益,减轻农民的负担,我们在项目还没有正式启动,我们就和农户签订的协议,并且我们从取乐项目签订之日,就以项目区的一角七分钱的电价工给了老百姓。
建设生态电站不需要移民,当地农民的依靠种植烤烟发展经济的模式也没有改变。尽管合江电站现在还没有发电,但当地的电力公司,通过向大电网买电提供给农民,已经提前使当地的农民们,享受到了电站开发带来的好处。1毛7分钱一度电的价格,给农民们的生活带来了悄然的变化。
记者:你这个洗衣机是什么时候买的?
张亦昆:这个买了三年了
记者:原来是不是经常用?
张亦昆:以前没有用是手洗,现在有电了,我们就用这个洗。
记者:那为什么用手洗?
张亦昆:手洗是因为没有这个洗衣机,再一个电也不正常,而且贵。
记者:贵不舍得用?
张亦昆:不舍得用,因为手经济一点、实惠一点。
合江电站的建立不但改变了农民生活用柴的历史,而且农民在与电站签定用电合同时必须承诺,每户保护林地16亩,退耕还林两亩。
张亦昆:现在一个月100多度。
记者:100多度多少钱?
张亦昆:100多度是20多块钱。
记者:那原来10几度呢?
张亦昆:10几度也是20多块钱。
记者:电是增加了几倍,钱没增长。
张亦昆:对,钱没增只是增用了电的量没增钱。
剑川白族自治县合江生态电站的模式已得到国家水利部的认可,成为全国26个生态电站之一。目前,准备在有条件的地区推广。
好了,到现在为止,我们的三集系列报道《寻找香格里拉》已经全部播完了。但是围绕香格里拉是开发还是保护的争论仍在继续。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香格里拉这个人间天堂,成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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