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记者在河北省临城县黑城乡的几个村庄走访时发现，这里的田边地头布满了土法烧制耐火材料的小砖窑。在烟囱林立的上空黑烟弥漫，气味熏人。深受其害的当地村民对此极为不满。

　　砖窑污染 岂能以罚代治？

　　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社特约记者 孔永强

　　黑城乡位于临城县城北十一公里处，若要问及该乡的热门行业，当地人都会不加思索地告诉你，这里烧制耐火材料的很多。而该乡的竹壁、辛庄、木村等几个村庄也因此而远近闻名。

　　烟雾弥漫乡村上空

　　3月28日上午，记者根据群众反映的情况赶赴临城县的黑城乡了解这里的污染情况。为系统观察耐火材料生产集中地的污染源头，记者在临城县城下车后包租了一辆当地的出租车前往污染严重的几个村庄。

　　沿着黑城乡西北方向的一条乡间小路驶去，大约有四五华里的路程，就进入了耐火材料砖窑的集中地。这里就是该乡的竹壁村，再往前有三四公里就是辛庄村。记者发现，在这两村之间短短的几公里路内，就分部着四五十家烧制耐火材料的土砖窑，每座砖窑都有冲天而立的大烟囱，从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弥漫在天空。

　　在这里记者看到，上面是冒着黑烟的砖窑烟囱，下面是干得正欢的窑厂工人，出窑的、装窑的、拉砖的，看样子生产红火，生意兴隆。

　　“这么多砖窑，为什么有的冒烟，有的不冒烟呢？不冒烟的砖厂为什么还有工人在推着车忙碌呢？”据知情人讲，冒着黑烟的砖厂是正在烧窑；而没有冒烟的砖窑，有的是在从窑里往外出砖，有的是正在把做好的砖胚往窑里装准备烧制，一般情况下，这一窑砖需要烧四五天。

　　“这里的空气太不新鲜了，整个天都是黑的，不信你看，地里的麦叶上面老有一层黑色的灰尘。”正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向记者反映道。烟筒里冒出的黑烟不但对庄稼有害，对村民的身体健康也有损害。

　　竹壁村的一些村民告诉记者，村里呼吸道疾病患者特多。问他们为何不向有关部门反映污染问题，村民直言告诉记者：“反映有啥用，环保局罚它（耐火砖厂）几个钱后就没事了。”村民们还是对日后的生活显示了不安：“整天就这么熏下去，大人抵抗能力还强点，小孩就不行了。”

　　可以想象，这里的四五十家砖窑，如果同时烧窑冒烟，天空又将是何等的昏暗。也难怪当地村民对此忧心忡忡。

　　环保部门只管罚款不管治理？

　　“制做耐火砖的几种原料我们这里有，烧窑用的煤炭这里也有，原材料货源充足，不用出门就有人送货上门，而且价格又便宜。前几年这片砖窑还少，也就是近两三年的时间，一下子发展到了这么多家。这片砖厂烧出的砖销往全国各地，邢台、石家庄、天津、山东都有。”当记者以联系业务的身份走进一家耐火材料厂时，该厂的一位女老板谈起了生意经。

　　“这里的环境污染如此严重，难道说你们县里的环保部门也没有采取措施加以治理吗？”看到这里的污染情况，记者怀着不解的心情与司机师傅边走边聊。

　　“环保局只管收钱，谁还管治理呀！只要砖窑缴了罚款，你就大胆干就是了，环保部门根本不管你。你要再去问，人家就说了，哪个窑厂不冒烟能烧成砖呀？好煤环保，冒烟达标，可成本太高谁又用得起呀？真让人没脾气。”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讲，去年，河北省电视台曾对这里的污染情况进行了曝光，当时还确实引起了县有关领导的重视。紧接着执法部门就接二连三地赶赴现场，又是检查，又是罚款，又是下达整改通知什么的，有的砖窑还确实停了下来。可不知为什么，没过多长时间，那些砖厂又都干了起来，而且每家烟囱的黑烟还是照冒不误。你说这又治理出什么结果呢？还不是跟没治理一样？如果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执法部门借媒体曝光之机，多收了一些罚款而已。

　　采访遭遇“顶门杠”

　　面对黑城乡耐火材料砖窑集中地如此严重污染的情况，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真象村民所反映的那样“只管罚款不管治理”吗？为了解事情真相，记者于3月30日上午来到临城县政府进行采访。

　　当记者说明来意后，一位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拨通了县环保局的电话，数分钟过后，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环保局的领导都下基层执法去了，没人能接待记者的采访。

　　正值上班时间，环保局难道没有值班领导吗？为了查个究竟，记者于下午两点多，径直来到县环保局。办公室的一位姓张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领导都开会去了，不能取得联系。记者提出能不能拨通环保局领导手机与其通话，这位工作人员竟然告诉记者，他不知道领导的手机号码。

　　无奈，记者抛出了群众的疑问：环保局对耐火砖厂的治理是否只罚款？对于这个问题，张立即提出反驳意见：“如果你要是为了解这个问题而来，那就没必要找我们领导，我就可以代表他们给你答复。群众说我们只罚款不治理，那纯属胡说，我们能那样干吗？”

　　“那么，针对目前黑城乡耐火材料砖窑集中地的污染情况，环保局又是如何治理的呢？”既然这位姓张的工作人员能代表领导发表意见，记者只好顺水推舟地向他提出问题。

　　“关于黑城乡竹壁、辛庄等那片耐火材料生产污染的现象，我们已在去年秋冬时对他们进行了处罚，并下达了整改通知书，对于那些拒不接受处理的砖窑，我们已向县法院提起诉讼，申请法院强制执行。”这位姓张的工作人员一会儿说已经向法院提出申请，一会儿又说正准备向法院提交有关材料采取强制措施。显然，这事儿他也说不清。

　　“环保局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他们申请的是关停整改措施还是追缴罚款行为呢？”一知情人提醒记者。随后，记者电话向临城县环保局求证，对方还是没有答复记者。

　　根据我国法律规定，作为一级政府部门的执法机关，临城县环保局有查封超标排污企业的权力，难道还必须依靠法院按照有关程序做出相应的强制措施才能办得到吗？

　　知情人士告诉记者，环保局之所以这样答复记者，实际是在推卸责任以掩人耳目。

　　无论如何，黑烟依旧弥漫，村民抱怨声声入耳，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临城环保局对待污染的态度，实在让记者感到迷茫——执法机关都管不了，谁还能管住耐火材料砖窑违法排污，谁来为村民的身体健康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