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瞭望周刊记者 李自良
金黄的稻谷眼看就要成熟,青翠欲滴的甘蔗丰收在望。忽然一天,几十头亚洲象闯进了庄稼地,所过之处,风卷残云。
南坪村村民赵金清一脸的惊惧:“那可是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所在呀,一会儿就没有了。”这个只有20多户人家100多口人的瑶族山村,遭野象侵袭,2004年全村100多亩水稻、200多亩甘蔗全部绝收,当年全村粮食总产量仅32公斤毛粮,还不够一个大人一个月的口粮。
南坪村与我国亚洲象群集中的尚勇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相邻。指着不远处林木遮天蔽日的保护区,赵金清说:“吃我们庄稼的大象数量越来越多了,次数也越来越多了。”监测表明,我国亚洲象的数量已由上世纪80年代的80头左右增加到目前的250头。
据了解,尚勇自然保护区与老挝相邻,由于老挝未实行禁猎,野生动物不同程度受到侵扰。相反,我国对亚洲象等珍稀动物实行了严格的保护措施,西双版纳也已多年禁猎,吸引了一些种群陆续进入,使这一带的野象数量持续增长。
赵金清一脸痛苦地向记者透露了野象的罪状和“可恶之处”:这个庞然大物什么时候要到村庄来侵袭根本没准,或者在庄稼新苗才长成,或者庄稼已丰收在望,老百姓想有个准备减少损失都不可能。大象似乎喜欢专门搞破坏,吃饱喝足了还喜欢打打滚,破坏一大片。“一天夜里,一头大象进到新栽的橡胶园走了几圈,也不吃东西,用粗壮的大腿,踏坏了满园橡胶苗。”
研究人员的解释是,作为地球上最大型的陆生哺乳动物,每头大象每天需要约80公斤的食物,需要10~12平方公里的采食活动范围。亚洲象爱吃竹子、野芭蕉等植物,一天只睡2~4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寻找食物,四处活动。随着野生种群数量的增长,野象会不断扩大食物源,农作物遂成为他们的涉猎范围。
“更可怕的是,一些离群的孤象会无缘无故向人发起攻击,我们村民的人身安全也不能保证。”赵金清说。连续几年里,南坪村都出现了大象伤人的事故。5年前,南坪村所在的勐满镇遭野象袭击共造成5人死亡1人重伤。一位记者为收集资料扛着摄像机在拍摄,不料正在玉米地里的秃尾象忽然咆哮着冲来,记者还来不及跑开,就被大象用鼻子高高卷起,重重摔在地上,然后粗大的腿猛力踩上……
“大象对我们来说是灾难。大象增多是灾难深重。”一位村民说。
从小康陷入困顿,从基本温饱解决转为赤贫,这成了南坪村在大象侵袭下的变迁过程。这个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小山村,几年前人均纯收入已达近2000元,在连续几年遭野象频频光顾后,庄稼绝收,发展无路,东拼西凑人均纯收入仅100多元。
赵金清家本有5亩多水田,40多亩旱地,亩产也不低,过去一年能有1万多元收入,家里也买了手扶拖拉机。这样的水平过去在南坪村属于中等。但现在,从春到冬,包谷、玉米、甘蔗种下了,随时可能成了大象的美食,致富路子断了。
面对大象的肆虐,村民想出了一些自我防护的办法。架设电围栏,通过太阳能转成电能进行脉冲放电,阻吓野象,不料大象根本不为所惧,在反复试探后,非常聪明地用鼻子卷下一根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电线,从容通过;开挖防象沟,在上级的帮助下,村民全体动员,挖出一条防止大象通过的沟堑,但沟挖宽了大象可以顺着沟坡上下,挖窄了大象稍加一些助跑,轻轻一跃即可通过。
“也不是说大象就真治服不了,主要是国家有严格保护大象的政策,村民采取的措施只能是自我防护,而绝不能伤害大象。”赵金清说。一些愤怒的村民曾想给大象下毒药,林业部门闻讯后予以制止。在南坪村,村民叫大象是“老象”,表示着不满。作为护林员的赵金清说:“随着大象越来越多,我们以后的发展就更没有指望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因保护国家和地方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造成农作物或者其他损失的,由当地政府给予补偿”。但是,目前的补偿都是象征性的。西双版纳制定的补偿标准规定,每头猪补偿18元,每头牛补偿24元,每株果树补偿0.1元,每株橡胶补偿0.03元,每斤稻谷补偿0.03元,平均下来不到实际价值的10%。“即使受野生动物攻击而伤亡,也不过补偿几千元。”
据介绍,由于申请补偿本身又有着繁杂的程序,大象造成的损失基本上变成了由村民来承担。在失去农业生计后,从2001年起,南坪村绝大多数男劳力被迫外出打工,口粮靠民政救济解决,基本丧失了农业生产的基本保障。大象这种吉祥的动物,成为南坪村村民生产生活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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