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海博物馆的一次画展上,展出了岭南画派的著名代表人物关山月和黎雄才的38幅作品,但是就在画展进行的过程当中,前来参观的关山月和黎雄才的家人以及一些专家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展出了38幅作品当中没有一幅是真的,这一下子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经过两三个小时的仔细观看,各位专家向在场的媒体记者宣布,在这里展出的4幅署名关山月的画作和34幅署名黎雄才的画作无一真品。
很快,此次画展的主办方国之瑰宝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将前往珠海打假的关、黎二位大师的后人告上法庭,他们起诉最核心的理由就是关、黎后人以这样一次所谓的鉴定为依据,说38幅关黎画作无一真品并向媒体报料,侵犯了他们的名誉权。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在等待开庭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画展当中画作的收藏者之一陈瀚文,拿着12幅署名黎雄才的画作来到北京,请国家博物馆组织了14名专家来为他的这12幅画进行鉴定。14名专家一致认为这12幅画都是黎雄才先生的真迹,其中几幅还是难得的精品。
这样完全相反的鉴定结论当然更引人关注。但最先作出反应的还是关、黎两家,他们觉得拿去的画会不会掉包?在珠海展出的画为什么只拿黎老的12张,为什么关老的一张都不拿?画作被搬离展出现场,使得关黎两家始终怀疑北京的鉴定。他们认为北京鉴定的是不是珠海展出过的,这一点收藏者陈瀚文应该拿出证据来证明。
面对这种种质疑,收藏者陈瀚文终于出面面对媒体了。他说,自己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这些画是自己用钱买来的,是自己收藏的,如果这些画是假的,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这个收藏者。基于这样的原因,他才决定把画拿到北京请国家博物馆出面组织鉴定。另外,陈瀚文表示,他本人曾经主动提出过请博物馆暂时保管这批画,等待走法律程序之后的权威鉴定。
对于这一点,珠海市博物馆向记者出示了一份他们发给广东省文联的公函,函的内容就是提醒广东省文联保留证物也就是这些画作。因为到了3月底展览合同到期,这些画作必须归还给收藏者,可是最后他们也没有能够得到广东省文联方面的消息。因此按照约定,将画作返还给了收藏者。而珠海展出的4幅署名关山月的画作是另一位收藏者提供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位收藏者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可是现在怀疑归怀疑,黎雄才的家人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这12幅画是调了包的。而收藏者陈瀚文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12幅画他没调过包,所以双方陷入了没法停止的争论和猜疑当中。现在,也只有我们的记者在3月画展期间拍摄到了一些图像资料,和对每一幅画的文字记载,来和北京的这12幅画能够做一个初步的比较。通过肉眼,我们确实能够在当时3月份的画展找到在北京鉴定的这12幅画,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对比并不可靠。
这个时候,收藏者陈瀚文强调说这种争论没有意义,这些画是他个人的收藏,画展只是国之瑰宝网和珠海博物馆搞的一次公益性的活动,画是网站出面向他借的,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们三方都没有经济收益,展假画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另外,当初他买这些画的时候,他是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黎雄才作品集粹》为依据的,而卖给他画的人就是这本画册作品的提供者陈廷儒。
陈瀚文先生说,陈廷儒是黎老的一个好朋友,他卖给自己的每幅画都提供了他本人拿着画作与黎老的合影,陈瀚文因此相信画是真的才会花大价钱买。如果真的像陈瀚文说的这样,事情就变得更让人难以理解了。如果陈廷儒真的是从黎老手中直接买的画,黎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又怎么会认为这些画是假的?果然,黎家很快针对人民美术出版社的《黎雄才作品集粹》和陈廷儒其人的出现做出声明,并且语出惊人。
黎雄才的夫人谭明礼女士说,陈廷儒就是在外面搞画廊生意的,他口口声声说是黎老的好朋友,但是黎家人和他接触非常少。而专家也认为,《黎雄才作品集粹》里只有一张画是真的,其它的画是真是假还要慢慢研究。就这样,黎家人表示陈廷儒这个人确实有,但他们不记得曾经卖画给他。对于由陈廷儒出面人美出版的《黎雄才作品集粹》,黎雄才的夫人说,当时陈廷儒的确来征求过她的意见,也给她看过一些要出版的画,但她并没有能力辨别画的真伪。
黎雄才夫人当时还给陈廷儒出具了一份同意出版的声明,但是黎夫人说虽然她写了这个声明,也不能证明这本《集粹》里的画不是假的。黎老生前的助手黎振东说,他们有证据证明这本画册出版时,依据的画是赝品,假的与真的绘画水平有很大差距,还有很多细节也值得怀疑。比如在两幅画的末尾,他盖了这个朱文的“黎”字章,下面又盖一个“岭南黎雄才”的章,这是最大的错误。黎老盖印上面如果是一个“黎”字,下面应该盖一个白文的“雄才”。
不仅如此,黎振东还告诉记者,这两幅画的真品现存于广东肇庆的黎雄才艺术馆。在黎雄才艺术馆,记者见到了《金刚山万物相》和《爱晚亭》,果然与黎振东说的一致,这两幅画与《集粹》上的有所不同。黎雄才艺术馆馆长说这些画是黎雄才先生捐献的作品,一直在该馆收藏,从来没有借过别人,因此也不会在珠海博物馆展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争论3月份珠海画展当中的38幅作品的真伪问题了。据我们的记者了解,国内有好几位收藏家都收藏了黎雄才的画,而且每一位藏家都进行了不少的投资,更重要的是有不少藏家的画还都是从这个叫陈廷儒的人手里买过来的。如果像李家人说的那样,从来没有卖过一幅画给陈廷儒,那么这个陈廷儒将会面对最大的质疑。就在这个时候,陈廷儒终于走出来面对媒体了。
面对黎家的说法,陈廷儒非常激动。他说十几年里出入黎家几百次,帮黎老卖了几百幅的画,黎家的说法实在没有道理。陈廷儒说,他跟黎老买画,几乎每次都和黎老合过影,拍过照片。陈廷儒也特意找出了黎家人曾经质疑的《集粹》上的那幅《岳麓山爱晚亭》的创作照片。经过仔细比对,可以看出照片上黎老正在画的这个《岳麓山爱晚亭》的确是人美出版的《集粹》上的,而不是黎雄才艺术馆收藏的那幅。而在这张照片上,黎老夫人谭女士的确也站在黎老身边。
陈廷儒说,他知道黎雄才艺术馆还有一幅《爱晚亭》,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就是假的。《爱晚亭》的题材黎老很可能不只画了一幅。而另外一幅《金刚山万物相》的照片,我们也找到了。从题跋的位置可以看出,这幅确实也是《集粹》上的那幅。拿着这些照片,陈廷儒认为自己的证据非常充分。陈廷儒与黎家还在争论中似乎无休无止了,所有这些画到底是真是假,到底那幅是真哪幅是假,现在还没有定论。
主持人:今天我们请到演播室的嘉宾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知识产权中心周林研究员。现在对于这些画,双方仍然争执不下,谁的说法更可信一些?画家的家属一方说假的,收藏家说真的,而且还拿到博物馆请十几位专家给了一个鉴定,博物馆是不是一定就最权威?
周林:我不这么看。在鉴定界不存在通才,你看得好齐白石的东西但是你不一定看得好关山月的。国外只有少数的一个或几个专攻这个人的鉴定家,他说的才比较可信。同样,家属也不一定是最权威。
主持人:但是家属提出来确实当初对这个画没有进行好的封存,谁能保证这当中没有掉包?
周林:作品的真假发生争议,双方其实完全可以委托一家公证机构,暂时对这些展出的作品进行封存,或者是拍照录像等等,但是在这个案子当中没做,这是很遗憾的地方。现在对于收藏这一方来讲,他的举证确实有点困难,他不但要证明这些画是真的,而且还要证明这些画就是我在珠海上那次展览上展出的那些画。现在对中国画的真伪鉴定,照片、画册、图录都是一个旁证,但是最有效的最规范的销售合同、代理商出具的发票、作品编号、特殊的印迹基因等。但是本案中这些方法都没有采用。
主持人:不管是艺术家本人还是收藏家都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中国艺术市场的出路是在建立一个规范的艺术代理体制基础之上的,你的画不要自己去卖,要通过代理商,通过画廊让它流传有序。按照国家税法的规定,合理地获得你的创作回报,画商也能得到好处,同时对消除假画,恢复或者是弘扬中国的艺术都是有好处的。目前在这个事件当中双方仍然还在争论不休,我们也会继续加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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