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报记者 陈晶晶
今天早上6时45分,苏小玲和往常一样,坐在父亲的旧单车后面,顺着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巷子来到公交车站,坐车到学校参加考试。和全市5万多考生一样的是,小玲今日将面对高考的挑战;不一样的是,小玲是从白血病的病床上挣扎了整整一年,才终于有机会踏入考场的。这一天,对于小玲来说,来得太不容易了。
11年苦练成为优秀运动员
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但今天的小玲,已经学会了从容面对。“我已经尽力了,结果是怎样我也不后悔。”站在考场上,小玲笑着说。
“我喜欢运动,喜欢在比赛中获胜的感觉。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希望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小玲说。
苏小玲,广雅中学高三学生,曾是一名优秀的田径运动员,主攻跳远和三级跳远。她从二年级开始就成为荔湾区体校的学生,每天上午上文化课,下午进行体育训练。2000年至2002年间,她连续三年获得广州市A类学校田径运动会跳远和三级跳远冠军,曾多次在省、市青少年运动会中夺得金牌。只要她在接下来的全市中学生运动会中获得好成绩,她就能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如无意外,她将成为一名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但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她在运动方面取得优异成绩之后,再给她一场大病,让她与运动从此绝缘,取而代之的是11年苦练留下的文化课差距。
白血病让她痛别运动场
2003年10月31日,小玲因发高烧到医院检查,被发现患了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必须马上抢救并住院进行化疗。
这个结果让小玲一家几乎无法承受。在国企打了一辈子工的父亲苏叶勋甚至几乎晕倒。拿着家里仅有的3000元,这位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濒临崩溃。这时候,反而是训练有素的小玲去鼓励一家人“凡事要向好的方面想,挫折熬一熬就会过去。”
从那一天开始,小玲休学离开了紧张的高三课室,在医院里开始另一场战役。
在医院里,看着身边病友一个接一个地因并发症而死去,小玲曾经非常恐惧。幸运的是,小玲并不孤独,她的老师、同学都一直支持她;广雅中学的师生还在很短时间内就给这个困窘的家庭送来了11万的捐款,加上广州市教育基金会学生重大疾病专项基金以及社会各界的帮助,虽然离40万元的医药费还有距离,但小玲看到了希望。
同学高考时她在做化疗
2004年的6月8日上午10时,病床上的小玲变了一个样:乌黑秀丽的头发掉光了,脸部因为注射激素而变得浮肿。这时她的同学正在紧张地高考,小玲倚在窗边,眼光静静地投向远处,伤感地说:“本来我也应该在考试……以前觉得高考挺可怕,现在觉得能参加高考真幸福。”
化疗的日子,小玲每天要打10瓶点滴。为了减少感染的机会,小玲要尽量不碰书了,但她并没有放弃,她坚定地对记者说:“我明年一定参加高考,你到时再来看我。”
一个多月后,小玲的同学纷纷接到名牌大学的通知书,一个个展翅高飞;小玲也终于在8月14日走进了层流室,进行干细胞移植手术。
幸运的是,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并发症。8月30日,小玲顺利地走出层流室,进行术后休养。
手术成功重返校园苦读
本来手术后应该休息一年,但做完手术不到两个月,小玲就回到了学校,重新开始备战高考。不过,从体尖生变成一个平常考生,小玲感到很紧张,原先性格活泼开朗的她甚至好几天不敢说话。
11年拉下的基础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弥补的。“以前有体育,我对文化课成绩都不在意,但现在不能靠体育了,只能对着几本书。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很烦很焦急,后来才慢慢习惯,才能静下心来学习。”经过变故,小玲说,她学会了珍惜:“做好眼前的事情,未来才能有所发展。”
对重返校园的小玲,老师和同学都非常关心和照顾她,老师还特意安排了一堆学习尖子坐在她周围随时帮助她。不过,校长会常常叮嘱每一个科任老师,学习重要,生命更宝贵,不要给小玲太大的压力。
“未来当一个时装设计师”
今天,小玲终于迎来了曾经错过的高考。小玲说,她觉得有点紧张,但她搬出运动场上的经验来:“赛场上如果太紧张,反而会比不出好成绩,考场上也一样。”
虽然名牌大学的梦已经远去,未来也不再与体育有关,但小玲觉得人生依然充满希望:“上天结束了以前的我,又给了一个新生的我。完成高考就可以开始一段新生活,我觉得非常开心。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这条命,我会让自己的生活更有意义。”
在小玲的床头,贴着一幅漂亮的漫画作品。小玲说,小时候她还学过画画,但因为体育关系放弃了,现在,她希望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所以高考结束后,她会找朋友补一下色彩和素描。小玲报考的是广东工业大学和惠州学院,如果上不了本科线,她就去私立的大学读服装设计与工程,因为“一来学制短,可以节省学费,二来不用学头痛的数学等科目”。
不过,小玲家里还是为她的病欠下了十几万的债务,所以未来的学费还不知道在哪里。在此本报也衷心希望,社会各界热心人士能伸出援手,给劫后重生的小玲一个新的希望。
他们在小玲身边……
老师:小玲对学习敏感了
闻齐妹一直是苏小玲的英语教师。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闻老师觉得小玲变了,变得对学习很敏感、很积极、别的同学都没有她那么焦急。“上次学校取消了八套试卷的听力练习,小玲第一个大声说:‘为什么取消,他们不听我们自己听啊’。如果是以前,取消了她才高兴呢。”闻老师说。
小玲的班主任李洁华也说:“手术结束两个月就回来上课,没有毅力是不行的。小玲一直很努力,很用心对待每一天。”
同桌:小玲单纯得像小孩
脾气特别好的甘晓殷是苏小玲的同桌,是老师专门安排给小玲的学习好帮手。阿甘说,原来以为小玲会因命苦而忧郁,但没想到她还是那么活泼、开朗、单纯。“她很喜欢说笑、对人毫无戒心,像小孩那样天真可爱,需要人照顾,现在有这样的人很难得了。”阿甘说。
苏叶勋:这些都是做父亲的责任
比起一年半前那个老泪纵横、头发凌乱花白的样子,小玲的父亲苏叶勋现在精神多了,脸上也不时有了笑容。
苏叶勋用那辆旧单车载着记者,一路颠簸、七拐八拐地走过小玲每天去车站的路,来到巷子末端那个简陋的屋子。屋子里最漂亮的就是小玲的房间。这位生于1956年的父亲,读书的时候遇上了“文革”和“上山下乡”,只有初二的学历,在铁路上工作了31年,晚年又遇到了女儿的不幸。但他扛了下来了,并准备用退休前的6年存钱还债。
“最重要是把命给要回来,她以后怎么样随她去。她有病我一定要把她治好,她读书我一定供她,这是做父母的职责。”苏叶勋一直强调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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